我年轻的时候,曾经读过前辈作家陈残云先生的长篇小说《香飘四季》,那精彩的内容,那流畅而生动的语言,鲜明丰满的人物形象,岭南水乡美丽的风光,当时肯定深深地吸引着我。
岁月如磨蚁,风霜雨雪,日升月降,星移斗转之间,五十多年的光阴,悄然过去之后,再精彩的内容,再流畅、生动有趣的语言,再引人入胜的岭南风景,以及其鲜明的人物形象,早已淡忘,是再也难以复述了。
“难道画公仔要画出肠么?”该书这一句通俗而意味深长的话,自读过一遍之后,印象却至为深刻,至今记忆犹新。
我记得,曾有作家建言:“文艺作品要通俗,不要庸俗。”这确实是好建议。作为写作者,我应该朝这个方向努力。
通俗,生动的语言,是能打动人心,直达灵魂的。太深奥的东西,其传播效果,不一定比通俗浅显的作品更好。比如《三言两拍》那样的通俗作品,各出版社历来印行的,恐怕数不胜数。
由于生活环境的制约,我没有机会上高中,更遑论进入高等学府深造了。
实际上,我只读过七年半中小学,充甚量只是一个初中毕业生。
从乡村到城里工作后,我先后参加过统计学、语言文学自修大学、文学期刊鸭绿江、散文百家及政工等一系列的培训。未退休之前,我有助理统计师、政工师两项任职资格,长期负责单位办公室的工作。
我一个初中毕业生,因为水库移民和生活的艰难,读书期间,小学阶段就辍学了一年半,文化底子原本就相当薄,幸好还认识三两千字,一般读物,还是能看得懂的。我再不济,心里也明白:人生于世,无论工作和生活,都必须有知识,有技术。
没有学校能容我,那不是因为我生性顽劣,无心向学,而是当时的生活环境所造成,我没有必要怨天尤人,过分的自责,而是必须坚定信心,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和实际情况,进行自学。
有了这种意向,我便自觉地付诸行动,在生活的实践中进行自修。我的自修,都是在劳作、生活之余进行的。我坚持自修了53年,从不言弃。这一支笔,我也紧紧执了53年,白天没空执笔书写,那晚上我就书写,没有特殊的情况,决不松手。
而在社会这所大学,我牧过3年牛,烧了2年红砖,当了1年农具社的打铁学徒,拉了半年运货物的板车,在乡村耕作了近10年,那时我的名字叫“知青”。
我回城后,做了2个月的建筑力工,当了30年集体施工企业的管理干部。实际参加劳动46年另8个月,人事档案记载的工龄41年。
想想一个人这样的人生经历,那艰难困苦,肯定少不了,何况业余还坚持自学,写作!其实,也没什么,我还是咬紧牙关,一一熬过来了。
值得庆幸的是,这执着的追求,没有大成,也有小就,所付出的时间、精力、心血终没有白费。我自1979年3月始,先后在省内外13家报刊发表过40余篇文章,有专著收入地方行业史志。1997年11月,便加入了地方作家协会。
七老八十学吹笛,自古以来就是一个笑柄。如果我自己不坦诚告诉你,从我的拙作中,你肯定看不出,直到我退休五年之后,才学会用智能手机向互联网发文并篇篇配有自己拍摄的照片。
这五年来,我在微信朋友圈,发文600余篇,如果按照的有关规定,以毎篇200字起,我这些短稿,起码有60%以上可以重录发入。
在新浪微博,显示了我1100篇文章的数据,而且有5篇标上头条文章的印记,有些篇章的阅读量,远远超过我在所发文章的阅读量。
我2018年1月2日,首次向发文,显示我个人主页的文章是604篇、85.2万字。实际并不止此,无须我明说。
我之所以厚着老脸皮如此自嗨,只是想说这么几句话:一个人只要肯用心,能耐心一点,切切实实地用功的话,是可以做很多事,也能写很多字的。
一个已退休十年的老头儿,都能做的事,难道你们年轻力壮,精力充沛,生活待遇又好过他,难道不能做么?你服气么?
话说回来,我一直生活在民间,劳作之余,坚持自修,读过不少文史著作和杂书,文化知识的积累,让我有了表达发现和生活体验的基础。
社会这所广袤无边的大学,更给我教益多多。我从16岁始,就在这人间,认真地读社会这部活书。
中学毕业后,我回到故乡小镇,随我二哥生活,最初在一家居民大队办的砖厂落户,挖坭,戽水,如牛似的踩砖泥,托泥团,晒砖坯,装窑烧窑,挑砖坯入窑,挑红砖出窑。
我同那些极其普通,善良,淳朴,勤劳的人们在一起劳作,生活,聆听他们通俗易懂的言语,吸取他们丰富的生活经验,让自己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中得到切切实实的磨炼,让自己在艰难困苦的生活中经受了严峻的考验和磨砺。
在砖厂劳动的那段日子,我几乎每天都只穿一件短裤遮羞,赤膊劳动,依然浑身湿透,尤其托砖泥时,滑溜溜的一大团砖泥一上肩,浑浊的泥浆就顺着背脊和前胸流下,宛如一头水牛在泥沼中打滚,刚刚站起来水淋淋的样子。
日晒雨淋,汗流浃背,浑身泥浆,连耳际、头发都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泥巴。一个刚刚走出校门,进入社会的中学生,个子又小,一下子就变成了丑小鸭。幸好,父母给了我一副好皮肤,竟然晒不黑,纵身往水里一跳,洗净泥浆,一旦起来,一身肌肤仍白白净净。
一个处于青春期的年轻男子,没有成熟的心智,没有事业基础,更没有经济能力,处于如此的境遇,期间自然历经磨难,也难免出出洋相,闹闹笑话。
有一天,我正赤膊上阵,从泥湖中肩扛湿漉漉的泥团一步步往上走,走向打砖坪,尚未卸下泥团,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女子踩着单车,从水塘的西南角飘然而来。
哎呀,我的妈呀,是阿萍!那倩影,那身姿,那踩车的姿势,我太熟悉了!
我来不及多想,将泥团往地上一扔,百米冲刺,纵身跳进水塘,潜入水中,搏命似的向东北方向游去,游了大约300多米后,洗去了一身泥浆,又赶快上岸,匆匆跑回家里,刚刚换好衣裳,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干,她就笑微微的站在门口了。
从小学六年级最后一个学期到初中毕业,我们在同一间课室一起听课,朝夕相处,三年半的同窗之谊,彼此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语纵不通心可通。就那么自自然然的相视而笑,总不用开声,想用言语去表达的话,彼此早已心领神会。
她家在县城,父母都是中学老师。那时候,她的生活环境,经济条件,各方面都要比我好得多。我一个居民大队砖厂的青年窑工,就是没有自卑感,也有几分羞涩和胆怯。
我在校读书时,经不起她三番五次的邀约,虽然在星期天也和其他同学一起去过她家,她的父母挺温和,挺热情,待我们很好。但自中学毕业后,我再也不敢去她家,生怕其父母问长问短,而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
阿萍呢,却不嫌我家是吃统销粮的水库移民,无田无地,无单位,没有一份好工作,收入低微,家境贫寒,两兄弟挤住在一间十余平方米的砖瓦平房里,更不嫌弃我是一个窑工,依然一如既往,珍惜那份同窗之谊,将我当最好的朋友,三番五次从县城踩单车来看我。
最初,她与几个同学一起来,而后,同她的弟弟来,想不到今天,她竟然一个人来了!
从县城到我所在的居民大队砖厂,是16公里的路程。那时候的道路不像现在这样宽畅平坦,踩单车来,也要一个多小时。
我在故乡小镇生活那三年半,无论是在砖厂,在农具社当打铁学徒,还是拉板车,做搬运工,阿萍都一如既往,照样来看我,她每一次来去,就大半天,又都是借书还书,给我带点吃的,也带给我纸笔。
一男一女,两个人,口不言,心相印,其他什么都未曾说。她真的很有心。正如我那篇《那年,咱俩十八岁》所写的阿华一样,彼此就是珍惜那分同窗之谊。
我上山下乡之后,阿萍在城郊小学当老师。因为各自的生活环境不同,心境自然也有了差异,交通通信又不太方便,彼此也就没有来往。
直到我回城工作之后,有一天在办公室手头无事,便看刚送到的地方报纸,头版赫然刊登了市优秀教师辅导员的名单,阿萍名列其中,那是儿童节的前夕。而此前的五一,我的名字也恭列在市先进工作者的名单中。
我自然为阿萍高兴。至于她有没有从报刊和互联网上看到过我的名字,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我们这些50前后的人,也各自为社会,为自己的家庭,都尽过一分责任的。
感谢生活,它既磨砺了我,也给了我一分生活的信心和耐性。
作者附记:
今天一早起来,在阅读简友的文章时,恰好读到简友会宁土豆的《秋园•作者杨本芬自序》,可说是深受启发,感触良多。
我这人凡读书,都喜欢联想,分享简友的文章,也不例外。想着想着,就记起自己也曾在发过一篇较励志的《感谢生活 你磨砺了我》,于是重新查出来看了一遍,感觉对年轻的作者,多少会有点启发,即想将它置顶,让更多的人看看。
至于其余,无须多说。有兴趣的朋友,不妨看看我在的主页,或在新浪微博上瞄一眼我那1785篇文章和所附图片,也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问候朋友们,祝你们好运,生活愉快,阖家安康,幸福!
2020年11月14日,上午,时在遂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