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间早过了。
细细高跟鞋敲过空荡荡的长长长地过道,鞋尖上冷冽的碎钻如一只洞若观火的眼。
疲累就在这样的时刻重重侵袭。
长长长地这一天,殚精竭虑。杂七杂八的事务要处理,纷至沓来的细节要捋平,疲累扰神,忧虑乱心。车嚣,人攘,归家的路不算漫长,坚挺了许久的背却无法继续支撑,这样孱弱的样子,怎能示于人前?即便是亲如夫君,也是不可以。
拐离归家的路,那是一条萧瑟久矣的荒陌古道。断垣残壁,枯草支离,这样的时刻,唯这样的地儿才可安放自己。
光脚踩在不知名的许多杂草上,感觉像是一边吃着麻辣烫一边猛灌滚开水似的。这样的时刻,眼里有热望,心上有翅膀。
这样的时刻,我在孤单的平凉。
这样的时刻,他在温柔的丽江。
俯瞰平凉,遥望丽江。
这样的时刻,丽江的太阳该是正温驯地照着吧?弯弯的小河清清爽爽,那个行者无疆的男子,是不是正赤脚在沁凉凉的青石板上,挽了袖子,把几件白色衬衫或者牛仔蓝的裤子推进水里,搓搓,洗洗,温柔地抡了枣木色的棒槌,一下,一下,温柔地敲打?
他是个很特殊的人。我们同处同一座小城,彼此游走在彼此的灵魂里时日久矣,但却从来未曾约聚。世人们常常用携手比肩多少多少年来定义朋友。要是以这样的窠臼来捋,他之于我,连熟人都算不上。这样无助无措孱弱的时刻,想起一个不算很熟的人,是不是有些怪异?好像是这样。然,事实却是,他一路行走一路拍摄的那些光与影的的确确是我疗伤宁神的圣药,亦或者,潜意识里,是把他当作了梦寐里那个真实的自己?他仿佛就是一只背镂流云图案的铜镜,揽之自照,真切的令心抽痛。
他是真正的行者。
屡进西藏,再赴新疆,四川,云南……遍数全国,似乎还真不容易找出他未曾踏足的地方。每一个静默的夜里,常常在他的家园里停留,仿佛遥看另一个真实的自己行走在梦里。向来是平常心,很少羡慕什么人,他却是例外。他似乎是冥冥中那一只冷冽的眼,冰凉凉的伫在窗外冰凉凉的夜空,冷冽俯视我挣扎在生活与梦的边缘。常常,会在许多个不经意的时刻,推了窗遥望黑压压什么也看不清的夜空,在那只洞若观火的眼里瑟缩着惊痛自己又一天的荒废。
他,行者无疆,我走我留。
徒步,旅行,往返在许多或有名或无名的地方,拉萨丽江,或者某个不知名的小山村。这样的行走,是我的魂牵梦萦啊!
他,金戈铁马,特立独行。
踩着石板,穿梭在楼兰穿梭在古城小巷,用心爱的镜头丈量过七彩服装和耀眼的阳光,丈量过胡杨林和浣纱河,以或陆离或美丽的光与影镜像触摸世界的真实。这样的丈量,是我梦萦魂牵啊!
一步一回头,离开荒陌古道。家在不远处,那里是我的尘世,那里有我放不下舍不了的爱与亲情。归家的脚步,淹没在平凉城混沌的迷蒙里。
夜冷冽,迷惘着几丝儿冷冷的绝望。
还好,有网。打开他的行走相册,一帧一帧重新走过。一张一张细细选,做成动态桌面,每天一张,轮流登场。
他的照片真是拍得绝顶棒,一张一种命,痛到心肺,醉到心肺。
他的日子里总是会有许多令人怦然心动的神往。
闲闲行走,随便泡进哪家小吧,闭眼,冷不丁就会有歌手清声幽幽。
或者,在一个阳光温柔的午后,爬上两层小木楼的天台傻晒阳光,人也罢,心也罢,全温温柔柔地融化。
行走。抓拍自己眼睛里的美丽,晚上在静静流水声睡去,凌晨在声声鸡鸣中醒来。梦清爽,天纯蓝。
停留。放逐时光,只是静静地,无所事事地发呆,喝茶,看风景,任凭时光无痕无迹过。
与他说完再见,凝注着那温柔在丽江畔的一地阳光,凝望着那迷离在镜头光影中的沧桑笑靥,忍不住补了一句——等什么时候得见,得请你为我拍一套照片,待我老了的时候坐着摇椅慢慢瞧。
换上温柔的软底轻罗鞋,细细擦拭高跟鞋上的碎钻。一钻一世界,仿佛就是他行走在戈壁时亮在天尽头的那轮弯月。虽然遥远,却也是指引方向的标呢。
祁云:擅散文,善评论。专注于家庭教育、写作辅导、大语文教学探索及传统经典阅读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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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春天起,找到你要守护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