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的滋味

老的滋味

    这样的题目看上去，你可能会有匪夷所思的感觉，老的滋味究竟会是咋样？非亲历者不可能有切肤之感；因为老对每个人来讲都只会是仅有一次，两年前我仍不无自豪的感觉“老了不拖累孩子”，自我感觉良好时，老天爷给出了一道考试题：酷热难捱的魔都上海连续六十多天四十度高温，室外炙热如烤，室内温度只有二十四小时靠空调维持着，开窗透气须臾间热浪加塞似的往室内攒，久而久之一家老少五口感冒发烧，女儿忍着病痛每日加班，外孙女还需接送幼儿园，女婿一人忙里忙外；母亲低烧不退，女婿开车拉奶奶去曙光医院，排对挂号、问医取药，输液中需要去卫生间，一米八的大小伙子硬着头皮、破天荒的扶奶奶去女卫生间；那一刻我的自负瞬间被颠覆了！什么“老了不指望孩子”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莫说你真久卧床榻，就是此种境遇，没有子女的陪伴会怎样？此后我的观念中删除了你我之分，女婿女儿的家就是我老之将至的依托和港湾；在力所尚及的时段里，被需要着幸福着，被需要弱化时让我需要给养着、抚慰着。

    随着老年门槛日趋临近，随着耄耋母亲步履蹒跚、垂垂老矣，老的滋味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浸润着我：方寸之间室内行走如履薄冰，起做之间颤颤巍巍，举手投足间离不开夫人须臾；出门无人跟从绝不成行，社区内遛弯惧怕走失，非家人陪伴足不出户；节俭秉持钱不离身的习惯从此放弃，郁郁寡欢长呼短叹形影相伴，沉默寡语成为常态；我深深体会到了老的滋味！

  我们还别说那时可能没多少钱，就算有钱，有一个亿，也得有个信得过的人帮你花吧？有了病得有人带你众人相拥排队挂号，卧榻之上有人为你㨤屎㨤尿、换尿不湿，抢救、手术时的有人帮你签字；更不用说一日三餐合口的饭菜了；这些没有境遇可想而知的。人生一辈子，最大的不幸无非两件事：一是少无所养，二是老无所依。能自理的时候无所依也还好，最怕就是很老了很虚弱了很需要有个人依靠了，身边却没个靠得上的人。现在我们的父母、未来的我们，都会在一世奔波之后，来到此时此刻。

    这一刻，我们对自己和世界基本都失控了，虚弱，无力，眼望天花板，心里一片茫然。这一刻，谁是他最强大的生存指望和精神支柱？自然是儿女。这一刻儿女在身边，我们就会觉得踏实，觉得有希望，觉得自己没被世界抛弃。如果病床边空着，我们将被绝望吞噬。曾为人父母奔波一生中，最需要孩子的，就是这一刻。在这一刻作为人子的我们，假如对父母陪我们长大，心中尚存的感恩之情的话，缺席不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别忘了我们的这一天终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