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热烘烘的,没有一点温柔的味道。晒到身上,虽不像夏天那般炙烤,可也绝不是个适合出行的好天气。
都怪铁伴!午睡刚醒来,两三点就大张旗鼓地说:咱去地里拣花生吧,权当遛遛,
我们商量着去县城南边,这一带多山,山脚下有许多种花生的,主人收完了我们在地里走两圈,看能不能拣到些遗留。
可是一圈转下来,发现现在的田野里,大多种的是玉米,个别地块是花生,边边角角里藏着些红薯,很少见到其他什么作物了。
花生收得早的,遗留在地里的已经发出了新芽,绿盈盈地宣示着存在感。晚熟得还在生长,我们很难有收获了。
我问铁伴:你还记得小时候课本上的《秋天到》吗?秋天到,秋天到,秋天庄稼长得好。棉花朵朵白, 大豆粒粒饱,高粱涨红了脸,稻子笑弯了腰。 秋天到,秋天到,秋天果子长得好。枝头结柿子,架上挂葡萄。黄澄澄的是梨,红通通的是枣。
铁伴也记得,她说现在的农田确实单调了许多。小时候,家里为了增加收入,什么东西值钱种什么。种芝麻,种大豆,种棉花。
棉花最难种,从小长到大,工序很复杂。早些年一到种棉花的时候,大人们就会说:哭不活的娘,栽不活的花。意思棉花不能移栽,只能在田里下种,但后来,随着农业技术的发展,也流行移栽。
先在院里下好了棉花苗,再移植到田里,栽好成活了,还要给棉花修枝打㕚,长到一定时间掐头。棉花易生虫,还要时不时喷洒农药。
我父亲迷信中午打药药效显著,所以让我和妹妹各背半桶水喷洒,但他忽略了一点,中午大太阳,烤得人出汗多,农药不小心洒到皮肤上,容易被吸收,有一次,妹妹喷药中了毒,把一家人吓得够呛,所以后来我家就改为凉快点再喷药了。
大概国庆节以后,就可以下田摘棉花了。摘棉花一般不在上午,露水太重,晴朗的下午,棉花被晒得张开了嘴,露出白绒绒的棉絮,但绝不像作家们描写的“地上仿佛铺上了一层白云”,一开始可摘的棉花还很少。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棉田,新疆才有。
我们提上鱼皮袋或者㧟上筐子,在棉花趟间穿梭,为了节省时间,一般是把棉桃一起捋下来,晚上回家了再抠棉花。
架子车上放满了筐子,袋子,天擦黑的时候,把车子拉回家放在院子里,晚饭后一人一筐或一袋,坐在月光下抠棉花,现在回想起来,深蓝的天空,一轮明月,我们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奶奶讲着闲话,很容易就想到《霸王别姬》里“看碧落,月色清明……”多美的意境啊!当时会觉得困,觉得乏,抠着抠着睡着了也是有的。
第二天,奶奶在院子外支起了箔,把棉花摊晒在上面,那白花花的棉絮,泛着的都是收获的喜悦。
我们还偷拿些棉花,自己摘棉桃做一个陀螺,课堂上偷偷地纺线,说自己要织毛衣。哇,搞得自己有心上人似的,简直不要太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