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读】琉璃姬:读鲁迅《野草》集《这样的战士》

寄 语:我一直对先生的定义是诗人,作家,小说家。也就是于我看见先生成就最好还是诗,不是五四前后写作白话篇(类同当下口语诗),而是《野草》。《野草》是先生最为特殊与另类的著作,在艺术性层流甚高于先生的杂文与短篇小说,我知觉散文诗的定义是确切的,在先生的《野草》后,再没有那么深邃的散文诗吸引我回味,当今的散文诗只有艺术的描边,临帖,修辞,内容大致空无有,少有先生那般对人性甚至于自我至暗时进入,《野草》是用灵魂与思想作的诗,且是大诗,与时代对过话的那种诗,我不认同主流对《野草》的解读与看法,太局促,《野草》中是深邃的中国人里世界,富有深刻的哲性,残酷的人性,与唯感性与唯理性,今天来读也不过时,我会用我自己的思与观断断续续尝试写一些觉与悟,读诗唯有诗人来过最为妥帖,敬意,共享。


先生的精神也是中国作家的精神,甚至是青年精神,就像索尔仁尼琴于俄罗斯,惠特曼于美国,莎士比亚于英国,是民族魂。很多人也忽略了鲁迅也是诗人,且是大诗人。需要一代代人传承下去,吾虽边际落拓之人,匹夫亦有远志与担负。


鲁迅《野草》:《这样的战士》原文与琉璃姬读文

鲁迅:要有这样的一种战士——

琉璃姬:也可以说要有这样一种中国人


鲁迅:已不是蒙昧如非洲土人而背着雪亮的毛瑟枪的;也并不疲惫如中国绿营兵而却佩着盒子炮。他毫无乞灵于牛皮和废铁的甲胄;他只有自己,但拿着蛮人所用的,脱手一掷的投枪。

琉璃姬:毛瑟枪是当时最先进的德国步枪,绿营兵是清朝八旗以汉人为编制的军营,非洲土人,绿营兵,毛瑟枪,盒子炮,是强烈的反差,对比,指向与喻向,拿上毛瑟枪的非洲土人已经不是非洲土人,为清朝八旗卖命的绿营兵是大清朝廷的爪牙,而非爱国的志士。可有这样一个有骨气的战士,他只有脱手投掷的投枪,他一无所有,他的武器就是他自己。


鲁迅:他走进无物之阵,所遇见的都对他一式点头。他知道这点头就是敌人的武器,是杀人不见血的武器,许多战士都在此灭亡,正如炮弹一般,使猛士无所用其力。

琉璃姬:爪牙与战士的区别不在于武器的进步与优劣,而在于信念的存真,我想起拥有火枪火炮与舰队的麦哲伦,也是死在了殖民扩张时,保卫部落的土人战士武器下。


鲁迅:那些头上有各种旗帜,绣出各样好名称:慈善家,学者,文士,长者,青年,雅人,君子……。头下有各样外套,绣出各式好花样:学问,道德,国粹,民意,逻辑,公义,东方文明……

琉璃姬:这些旗帜,定义,头衔,荣誉,如同土人得到了毛瑟枪,汉人正为绿营卖命,都是权物,不是真理,中国文人这个群体,从古至今都必须依附在权力下,干着实用主义的事业,既没有诗人的真性情,也难有士人的真风骨。


鲁迅:但他举起了投枪。

琉璃姬:真正的战士,武器只有他自己,战斗是他自己。


鲁迅:他们都同声立了誓来讲说,他们的心都在胸膛的中央,和别的偏心的人类两样。他们都在胸前放着护心镜,就为自己也深信在胸膛中央的事作证。

琉璃姬:先生再一次深深揭露了文人的虚伪本质。


鲁迅:但他举起了投枪。

琉璃姬:同上!


鲁迅:他微笑,偏侧一掷,却正中了他们的心窝。

琉璃姬:心虚之众,无论怎样掷,都能刺中心窝。


鲁迅:一切都颓然倒地;——然而只有一件外套,其中无物。无物之物已经脱走,得了胜利,因为他这时成了戕害慈善家等类的罪人。

琉璃姬:心虚的不是人,人已遁去,只剩一件衣服,一个形,他们只是当权者的工具人。


鲁迅:但他举起了投枪。

琉璃姬:同上!


鲁迅:他在无物之阵中大踏步走,再见一式的点头,各种的旗帜,各样的外套……

琉璃姬:这样的战士是在同无物之物战斗,是在同虚无战斗。


鲁迅:但他举起了投枪。

琉璃姬:同上!


鲁迅:他终于在无物之阵中老衰,寿终。他终于不是战士,但无物之物则是胜者。

琉璃姬:这个战士就是先生自己。


鲁迅:在这样的境地里,谁也不闻战叫:太平。

琉璃姬:这大概是岁月静好最早的出处。


鲁迅:太平……。

琉璃姬:仍然是岁月静好。


鲁迅:但他举起了投枪!

琉璃姬:同上!


结语:鲁迅并未走远,我只能说这么多。


鲁迅写于一九二五年十二月十四日

琉璃姬读于二零二二年四月七号

诗人琉璃姬:写作也是将头摁进黑夜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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