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镜子中的狮子与肥猪

青灯少年读书时,曾记得鲁迅先生说:强壮对于狮子和肥猪来说意义是不同的,可使得其命运大不相同。同样的,财富对于不同身份的人,也是福祸两重天。富甲一方的巨富,一旦声名不慎暴露,并引起朝廷、官府与黑社会的注意,那么灾祸自然就来了。你资助也好,捐赠也罢,总有填不完的欲壑难平,不弄到你倾家荡产,人财两空是绝不会罢休的。

暴富是平民百姓无法治愈的“原罪”,它的血统里带着难以伪装、清洗不掉的悲剧色彩,因为,它可能是颠覆政权的潜在力量,对此,岂能不斩草除根?历史在这方面的教训屡见不鲜。

万二,明人。嘉定安亭万二,富甲一方。有人自京回,万问其见闻。其人曰:“皇帝(明太祖)近有诗:‘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已睡朕未睡。不如江南富足翁,日高五丈犹拥被。’”万叹曰:“兆已萌矣!”即买巨航,载妻子,泛游湖湘而去。不二年,江南大族以此籍没,万二卒获令终。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有个明朝的大富翁,名曰万二(青灯估计这是个小名或外号),富甲一方。有朋友从京城回来,万二向其打探京城的见闻。他朋友说,太祖皇帝最近做了一首诗,意思说:文武百官还没起床我就先起了,群臣都已经睡了我还在醒着批阅奏折。当个皇帝还不如江南的富商,中午太阳十二点了还在盖着被子睡觉。

万二听了心生恐惧,说这就是要杀富济贫的征兆啊,然后立刻买了大船,携妻带子效仿范蠡,隐居去了。果然不到两年,江南的大富豪们都被太祖皇帝大清洗,家产充公,而万二因为自己的远见卓识而保全了家人的性命。青灯看完这个故事,不禁感叹:这不就是现代版的李嘉诚嘛,别人富贵果然有富贵的道理啊。


与万二同时代的沈万三就没那么乖巧、幸运了。他曾慷慨捐资,帮助明朝官府修筑了三分之一的南京城墙。沈万三向皇帝请求,希望犒劳军队(本意是想表忠心),朱元璋听后立刻勃然大怒,呵斥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想犒劳天子之军——简直是个乱民!活该推出去宰了。”

马皇后赶紧劝谏说:“这种不祥之民,根本不劳皇上亲自动手,上天就替您把他惩罚。”朱元璋把老婆的话当成了下台阶,虽说没要沈万三的命,他还是不免被发配到了边远偏僻的云南,家产充公。

沈万三喂不饱朱元璋,以至把自家的饭碗也砸了。他忽视了对手的地位,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功高盖主,得杀;富逾皇室,还得杀。万二隐遁自保,沈万三破财招灾,就看你有没有自知之明。

青灯曰:再有钱你也是老百姓——富有,但低贱,只是肥猪。皇帝化缘也是君——拮据,但高贵,从来只见狮子吃猪,哪真见得扮猪吃老虎。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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