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萼晚留香۞▏第十八章 李泌入朝

李白拜受敕命，谢恩辞朝。他本无家眷在京，只有仆从人等。当下收了行装，别了众僚友，出京而去。在朝各官，俱设宴于长亭饯送。贺知章等数人，直送至百里之外，临别，贺知章道：“圣上宠杨妃太甚，李、杨、安禄山等人结党弄权，蛊惑君心，吾辈不能匡救天下，不若太白闲散逍遥。”李白道：“贺监不可如此作想，朝中小人当权，更需为臣者直言匡救；况东宫势弱，李林甫等人每日虎视眈眈，兄乃太子臂膀也。”贺监轻叹，问道：“太白今欲何往？”李白正欲答知章，忽见一快马急速而来，二人放眼一望，却是宫中一内侍。其交给太白信函一封，更不多言便回还宫中，太白展信一看，乃是梅妃赠词，词云：“英雄罹祸身几殒，幸遇才人，留得奇人，好作他年定乱人。”太白阅词笑道：“梅妃娘娘之词令吾豁然开朗，今吾心不在闲散矣。”贺知章览词亦笑，心中愁绪稍解。当下二人话别。直送至百里之外，方分袂而别。李白因圣旨许他闲散逍遥，出京之后，只向幽燕一路，但有名山胜景的所在，任意行游。沿途触景题诗，闻有豪侠有才之人必相聚饮酒，好不适意。贺知章自李白离京，少了饮酒赋诗之知己，生活中即缺了乐趣，加之年事已高，告老休致之意日盛一日，即上疏乞休。玄宗极爱其才，温旨慰留，不准休致；太子亦极力挽留，贺知章无奈，只得托病于家中，于朝中之事在不怎么过问。玄宗知其去志已决，召至御前，面谕道：“卿必欲舍朕而去，未便强留，许卿暂回田里；但遇诏请，还当还朝。”知章就此告老还乡。

却说东宫，自贺知章告老，太子更加势单力孤。加之李林甫、杨国忠等人日思谋害，太子便想起一个人来。此人姓李名泌，出身辽东李氏，自幼聪颖，七岁能文，幼时即粗通黄老、列庄之学。开元十六年，李泌受唐玄宗的召见。入宫时，玄宗正与燕国公张说下棋。玄宗命张说试试李泌的能力，张说即请李泌以“方圆动静”为题作赋。玄宗恐其李泌年幼，乃亲自示范道：“方若棋局，圆若棋子，动若棋生，静若棋死。”李泌稍一思索，答道：“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动若骋材，静若得意。”张说闻之大喜，即贺玄宗得一神童。玄宗龙颜大悦，对李泌大加赏赐，命李家善加抚养。及至成年，非常博学，擅研《易经》。时游历于嵩山、华山、终南山之间，仰慕神仙不死之术。一日游至鄂州，因天时亢旱，本州官府乃延请僧道于社稷坛内启建法事，祈求雨泽。祷告的人甚多，人丛中有个穿白的人，在那里闲看。其人身长丈余，顾盼非常，众皆属目，或问其姓名居处，答道：“我姓龙，本处人氏。”正说间，李泌适至，见了那人，怒目咄嗟道：“这等亢旱，汝不去行雨济人，却在此闲逛？”那人敛容拱手道：“不奉天符，无处取水。”李泌道：“汝但速行，吾当助汝。”那人连声应是，疾趋而去。众人惊问：“此是何人？”李泌道：“此乃本地水府龙神也，吾敕令速行雨，以救亢旱。奈他未奉上帝之敕令，不敢擅自取水，吾今当以滴水助之，救济此处的禾稻。”一面说，一面举眼四下观看，见那僧道诵经的桌上，有一方大砚。因才写得疏文，砚台池中积有些墨水。李泌上前把口向砚中池里，一口吸起，望空一喷，喝道：“速行雨来！”只见霎时间，日掩云腾，大风顿作。李泌即对众人说道：“雨将至矣！列位避着，不要被雨打湿了衣服。”说犹未了，雨点骤至，顷刻之间，如倾盆倒瓮，落了半晌。约有尺余，方才止息。却也作怪，那雨落地地上，沾在衣上，都是黝黑的一般。原来龙神全凭李泌仙力，就这口墨水化作雨泽，以救亢旱，故雨色皆黑。当下人人嗟异，个个欢喜，问了李泌的姓名，具褒其事。自此李泌仙名闻名遐迩。

太子思幼时曾与其为友，今请其相助，其必应焉。乃以召其入朝讲授《老子》为名，请旨召李泌进宫。玄宗思及李泌“早惠”，览太子之疏，即传旨命李泌入朝讲“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