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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安心
01
最近几年总会听到、感觉到——年味儿越发地淡了。
我一直觉得,小时候的年最有味道。
小时候的大年夜少不了漫天盛开的烟花、噼啪作响的爆竹,那热闹的气氛只要置身其中就会心生无限欢喜。
长大后的年,因为严重的雾霾,市区禁止燃放爆竹烟花,完全没有了小时候的热闹。
楼房里听到的大年夜是静的,安静冷清和平常的日子无异。
小时候的年,有平房大院里屋檐上飘飞的挂钱儿,大门口两米长的春联儿,满目充盈着喜庆的红。
长大后的年住在楼房里,防盗门旁边贴上一对窄窄小小的春联儿就过年了,少了很多的仪式感……
长大之后,每每过年略显清冷的时刻,那些童年记忆里的烟火味,就会穿过遥远的时光长河涌入我的脑海。
那些记忆,总让人无限回味。
02
夜半三更,屋子里灯光昏黄,这是腊月二十六的凌晨时分。
我从睡梦中被各种声响吵醒,看到爷爷和三哥正坐在屋子里的板凳上忙碌着。
三哥实际上和爷爷是同龄人,但却和我一个辈分。
村庄里讲究辈分。
不管是三岁的“爷爷”,还是八十岁的“孙儿”,只要在辈儿上,见了面就要老老实实地按照辈分互相问好。
爷爷和三哥的座位周围摆放着三个大大的全新铝制洗衣盆,其中一个装着刚刚灌好的大肠,在盆底盘成几个同心圆,另外两个分别盛满皱皱巴巴的猪大肠和调制好的馅料。
我看到爷爷正搅拌并舀起一瓢馅料等待,三哥把猪大肠的一端用白色棉绳扎好,另一端套在漏斗的尖嘴上并用整个手掌捏紧。
两人配合默契,馅料慢慢灌进大肠,大肠变得圆润饱满。三哥从漏斗上取下大肠,爷爷再把它系好放进另一个盆里。
旁边的蜂窝煤炉子上正烧着开水,我听到沸腾的水花咕噜噜地翻起又落下,一个大大的蒸锅在热气蒸腾中随时待命。
肠子灌好了一部分,爷爷把它们放进锅里蒸上了。
沸腾的水蒸腾出氤氲的雾气,爷爷和三哥就坐在那雾气中央。
我有些看不真切他们的样子,却能感觉到年就要到了。年的味道弥漫在灌肠时沸腾的水汽和灌肠蒸熟时飘满屋子的香气里。
嗯,要过年了,真好。爷爷和三哥还在手脚不停、热火朝天地忙碌着,我再一次迷迷糊糊地睡着之前这样想。
03
穿新衣戴新帽,新的一年就来到。
每一个新年,老婶儿都会在腊月二十八九给我送来一套新衣服。
过年穿的漂亮新衣,我每一年都很期待。
老婶儿拎着手提袋走进屋子,袋子里是她送给我的新年礼物,一套新衣服。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一套漂亮的新衣服可以让村庄里的小姑娘开心很久。
年的味道就藏在那些漂亮的小裙子和小衣服里,那是一个八岁小女孩欣喜、快乐的味道。
嗯,要过年了,真好。老婶儿坐在炕沿儿上和妈妈闲聊的时候,我看着摸起来哗啦啦响的包装袋里漂亮的新衣,这样想。
04
二十九贴倒有,三十儿晚上坐一宿。
贴春联是村庄里的一件大事儿,家家户户都很重视。
贴春联、挂灯笼、贴窗花、贴福字、出门见喜、抬头见喜,还有高高的屋檐上随风飘舞的挂钱儿……
过年的时候走在村庄的小路上,会看到一派红红火火的喜气祥和。
我家每年都会在三十儿下午贴春联。
小时候住的村庄里的平房,院子大、屋子多,贴起春联来也是一项大工程。
这个时候全家齐动员。
妈妈用面粉熬浆糊做准备工作。
我的工作就是分好每一幅对联的上联和下联,准备好配套的横批、福字、门神和挂钱儿。
爸妈开始贴的时候,我就会在屋子、院子、大门口里里外外地给他们跑腿儿递春联。
贴春联之前爸妈会用扫帚大致清扫一下墙面,即使还有累月经年的泥土留在水泥墙面上,只要刷好浆糊,春联照样贴得牢固。
我站在一旁看着爸妈往水泥墙面上刷浆糊。还冒着热气的浆糊被刷到墙上的时候,刺骨的寒风里会飘散出一股泥土的清香。
大红的对联、福字、挂钱儿、门神、出门见喜贴好了,年味儿更浓了。年的味道就在贴春联时,飘起的那股泥土的清香里。
嗯,要过年了,真好。看着满屋、满院、满村的大红色,我高兴地想。
05
三十儿上午春联贴好了,三十儿中午就要和爷爷、奶奶、老叔一家一起吃团圆饭了。
三十儿中午,全家老小围坐在一张大大的圆桌旁,桌子上摆满丰盛的饭菜。喝汽水儿却是孩子们小时候最喜欢的,甜甜的雪碧是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喝到的甜蜜。
三十儿晚上两家人继续聚一起吃团圆饭,饭后妈妈和老婶儿看着春晚包饺子,我就和弟弟妹妹们到门外看天上的各式各样的烟花。烟花升起又落下,年味儿更浓了。年的味道就是看着美丽的烟花时幸福的味道。
嗯,过年了,真好。我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望着色彩斑斓的天空开心地想。
06
过年放鞭炮,是村庄里的传统。
三十儿晚上十二点钟的鞭炮声,一直是我童年记忆里过年时的重头戏。
每年春晚倒计时响起,村庄里就开始了此起彼伏、响彻天际的烟花、爆竹声。
我看着爸爸进进出出铺好从大门外一直延伸到院子里、再穿越院子铺到屋前的五十米长的红色长鞭炮。
零点到了,爸爸点燃长鞭,劈劈啪啪的鞭炮声伴着跳跃的火光从院门外一直延伸到眼前,爆响延续了数分钟。
长长的鞭炮声停了,红色的塑料纸和炸响过的鞭炮铺满院子。月光下的院子里似铺上了一条红毯,甚至喜庆。
劈劈啪啪的热烈刚结束,爸爸又在院子里点燃了双响炮,它砰地一声如平地惊雷伴着火光飞离地面,紧接着又在半空中炸响,向新春致敬。
举头四望,一簇簇美丽的花束开满天空。
在这热烈的喜庆气氛和爆竹声中,全村老少带着对新生活的美好向往,迎接新春的到来。
初一的早晨,我穿好老婶儿给买的新衣服,先要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拜年,大声地问一句“过年好”,大人们就会笑呵呵地应着,递过手里的压岁钱。
大人们忙着煮饺子,我兜里揣着刚收的压岁钱就开始了放炮的游戏。
很小的时候,我喜欢放可以拿在手里的小烟花、摔炮儿、窜天猴儿——这也是一种拿在手里,点燃之后会嗖地一下从手里挣脱,飞到天空再炸响的小爆竹,小朋友们一起玩很有趣。
长大一些之后,我会把十几个双响炮放在屋门口,再一个一个拿到院子里点燃。
我爱极了点燃棉芯时,紧张刺激的心情。
我会有些手抖地按下打火机,凑近双响炮底部的棉芯,棉芯被点燃了呲呲响,我撒腿就跑,跑到屋里嘭地一声关上门,欣赏自己的杰作。
看着一支支双响炮砰砰炸响,我心生欢喜。
放鞭炮是我小时候孩子、大人过年必备的游戏项目。那时那刻,年的味道最浓。年的味道,有烟花爆竹燃过的烟尘和硫磺味,有“过年好”和大红包。
嗯,过年真好。我望向天空中响起的双响炮,满足地想。
07
初一早晨拜年,是村庄里的另一个传统。
村庄里聚族而居的村人,对于初一早晨的拜年很是看重。年长的、辈分高的就在家里沏好茶水,摆好瓜子、花生、水果、糖果等待同族亲戚上门。
大家族的拜年,总会聚集一众各个辈分的同族,人数众多。
爸爸、叔叔、哥哥、弟弟们聚集在一起走街串巷,妈妈、婶婶、姐姐、妹妹们聚在一起浩浩荡荡。
小时候,我总是跟着妈妈一起去拜年,而我们的家族恰好是个大家族。每年拜年都有三十几个人组成一个拜年小分队,一起到同族的长辈们家里挨家挨户拜年,一走就要一上午。
一位和妈妈年龄一样大的“奶奶”家的大院子里有一颗黑枣树。每年拜年时,它已经光秃秃的了,但是每年都能吃到它结的果实。
每次走到这位“奶奶”家里,她总会塞给我一把黑枣儿,再把我的两个口袋也装满黑枣。
热烈真挚的家族情总让所有人在大年初一的早上感到温暖和融洽。大人们喝着茶、聊着天,孩子们嗑着瓜子、吃着黑枣儿,同样欢喜。
虽然小时候觉得黑枣不太好吃,却每年过年都期待着到那位奶奶家。她真的很和善,每次见到我都笑盈盈的,很温暖。
小时候的年味浓呀,那年味儿藏在所有人对年来到,同族亲人聚在一起时的热情里。
嗯,过年真好。我吃着黑枣,被热烈的气氛感染着,快乐地想。
08
从年夜饭开始,三十儿、初一、初二到初五,我们家和老叔家是要聚在一起吃饭的,爷爷奶奶正住在哪一家,就聚在哪家。
那年爷爷奶奶在老叔家过年。
年初二的早晨,天寒地冻,我一大早呼哧呼哧地从村西头的家里跑到村东头的老叔家,路面硬邦邦的,寒风凛冽。
“过年好!”
路上三三两两总会遇到一些同村的人。每一个遇到的人,我都大声地和他们问一声好,他们有的认识我有的不认识,但都会满面笑容地回我一声“过年好”。
小时候村庄里的年味儿浓得很,年味儿浸润在同族、同村人之间的亲切友善和热烈的情感里,还有那一声声带着笑意的“过年好”。
嗯,小时候过年真好,年味儿浓得很。此刻我回忆着过往,怀念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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