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游香山

说实话,我对香山没有半点好感,不知道为什么每年那么多蜂拥而至的观赏人潮。不光读书的时候,就连工作以后,单位历次组织活动,都要首选香山,实在乏善可陈。

黑贝和皮哥每年却可以爬很多次,我只有在它模样最好的时候勉强陪同。户外最吸引我的除了朝霞晨光和落日余晖以及它们照拂之下的景物和花草,再难有其它。


今年比起两年前没有任何不同,坐缆车依然是我无法克服的障碍。2020年10月3日,我在《香山缆车》这样写道:


缆车是什么?就是一根线挎上无数个篮子。把人往篮子里一搁,推下山去。
当我被扔进篮子,被当作货物推出去的刹那,我感觉我随时都可能掉到万丈深山里。
我在苍茫的空中犹如一个随时可以快速坠落的肉体。
我闭紧眼睛,因为惯性,我感觉自己在失重在跌落。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从篮子里飞出去。
发出阵阵惨叫,老公和儿子一面夸赞风景秀丽一面安慰我,让我别叫,“没事的睁开眼睛。”
我没法相信他们,我怕极了,我担心自己的生命,我只担心自己的生命。
事后老公感叹,跟儿子讲,“妈妈像是一头被拖去宰杀的肥猪。”
我一点都不生气他丑化我,因为我真的感觉那声声惨叫就是一头有生命的猪对于活着的渴望。
当缆车下到半山腰,当群树和山峦越来越近,我瞄了一眼,周遭老公和儿子还在自拍,我心里哆嗦,担心手机失手坠落误伤了他人。
我又瞄了一眼对面而来上山的缆车游客,一男一女或者一个独身的男人或女人。
我顾不得体面,不管对面的人看我如何狼狈不堪,如何神情恍惚,跟个无法动弹的将要送去宰杀的死猪。
我只想快快结束这次恐怖的篮子之旅。
我愤恨地说:“给我1000块,哦不,10000块,我也不坐这种可怕的东西。”
事实是,没人傻到拿着钱让我恐惧,我还要支付80元钱。
北京香山,没有见到红叶,我却再也不想来了。
这是我下山时酸着腿肚子哆哆嗦嗦的心里话。
又快到赏红叶的季节了。山里星星点点的红色现在已然一统江湖,遍山惊艳了吧。
那爬满山野的火红蝴蝶,在金光闪闪里手舞足蹈,摇头摆尾,欣欣然迎接又一年的观光客,大方风姿绰约地迎接赞美接受喜爱。那飘在空中顺着一根缆绳下滑或者上行的篮子,一定盛满了惊奇惊恐惊喜。人与自然不过是我看你你看我。红叶映红你的脸,你的眼里蘸着鲜艳。


两年后的我依然不长记性,我们一家三口就像三块大小不一肥瘦各异的猪肉被甩进铁质篮筐,嘣地一声推向天际。随着缆线急速滑翔,我再次鬼哭狼嚎起来。

一块随时可以坠落山涧的猪肉,惨绝人寰的景象在我脑海频频迸发,天地穹宇中飞翔的大鸟纷纷躲避这不堪入耳的噪音。黑贝一直说,“放松放松,别叫。别叫。”我肯定不能不叫,随时都会丧命,还不让叫,岂不是被吓死的同时还要被憋死?

皮哥一直在笑,黑贝一直在劝,我闭着眼睛绝不能看见那没有窗户和包厢以及任何遮罩的铁棍子,不看见都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这该死的恐高症外加这该死的想象力。

“我像一头待宰杀的猪。”我哭丧着说。“能不能别侮辱猪。”黑贝戏谑道,“猪临死前也没有喊成你这样。”

“你睁开眼睛,看看这风景多好?”

“我不能睁眼,一睁眼就要死了。”

“这可是100块钱。真是浪费。”

想起两年前,我曾经信誓旦旦地说,“给我10000块,请我坐都不再坐这个铁篮子。”

两年后竟然忘了。又像一块猪肉,嗖的一下给扔出去。

照片出来了,我仰脖歪头,面目全非,紧闭双眼。皮哥跟黑贝在崇山峻岭中依然洋溢着青春肆意的笑容。

下山之后,恢复理智的我才想起这幅尊容的后遗症,忙问:“有人看我没?有人笑我没?有人偷拍我没?”他俩大笑,“来往的缆车一直有人举着手机拍这头被宰杀的小母猪。”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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