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年,凭着两周零半个小时的努力,我考上了我们那小县城的一中。同时,幸存的还有几个队友。
刚开始,高中的生活是极充实的,每天打牌,打闹,也打盹。在没有遇到他之前!
牟少侠,号称阿拉德大陆最强勇士。他自己号称。
牟,我初中同学。印象不深,只记得他说话有种班主任的感觉,不用你服,只想吐沫星子往你脸上喷。可不知道为什么班主任会对牟下黑手,我以为他只对我这样的学生会。那天,牟同学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叫家长。你知道吗?叫家长这种事,我表示很感同,也身受。我差点没站出来,大声抗议,请别在我们父亲面前说谎话。
他爸一进教室,我和大黄(是人不是狗)差点把早餐吃的猪肉炖粉条都给吐出来。简直太喜感。他们父子长得很像,非常非常像。我保证,校门口复印机打印出来的作业,都没这么像。我和大黄对视了一眼,互相点点头,我想他和我想的一样“嗯!是亲生的”。
牟意外的和我进了同所高中。不知道是他意外,还是我意外。有天,在校门口三块钱管饱的那间快餐店,我遇到了他。他看到了我,像看到爸爸一样兴奋,吐沫星子就往脸上喷“你知道吗,我最近在玩一种游戏叫地下城,超好玩的,我PK超叼的,没人能赢我……”。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等他说累了,我一抹脸上的星沫子,桀骜的样子仿佛就在告诉他,我会打败你的。
在剩下的几天,我超乎意外的发现,身边很多人在玩这个叫地下城与勇士的游戏。于是,我也加入了征服阿拉德大陆的旅程。当然,最重要的是,我要告诉他,我才是最强。在经历一周,刻苦修炼之后我向他发起了挑战。
地点。新蕾网吧,阿德拉大陆。时间,忘记了。
当天,他穿着红色战袍,仿佛在宣誓,他,必胜!我撇开身后为我加油的战友,心想“你们别看着,老子手会抖。”
第一场比赛,狂战士对狂战士。他不愧是号称最强勇士的人,不停的跃翔使我慌乱不已。我想起,贱大师教我敌不动我不动,敌咋动我咋动。于是,可以看到一个很滑稽的画面,两个人不断的敲击着键盘空格键,在空中飞舞着。大概敲了十多分钟,我手有点酸了,一个平A加落地完成一个很酷炫的落地斩。不巧的是,他刚好在落地的瞬间被我击飞。我高兴的脚也抖了起来,但是仍然没忘大师交我的连招。一个上挑,加十字斩,平A,崩山击,接落地三段斩。最后,超炫无敌崩山裂地斩收走他小命。他惊讶的看着电脑屏幕,仿佛不肯相信这是人的操作。面对着期待已久的胜利,我内心豪无波动,甚至还想笑。随即大喊,“网管,结账下机”。
另一个对我勇士生涯造成深远影响的是,一个叫琛的玩家,他是我高一同学。我心目中,最强狂战士,没有之一。他住在一楼,和楼管大叔隔壁。每天十二点,大叔查完房之后,总会看到琛狡黠的身影从围墙一闪而过。而我们,紧随其后。在那个,无理想追求的年纪,一天,是我和别人混熟的最长期限。
在第一次一起通宵的凌晨三点十分,他拍拍我的肩膀说,“玩累了吧,给你整点好玩的”。没等我缓过神,他啪啪啪就输了个网址,一个回车。结果你懂的,我他妈扣扣中了二等奖!一等奖扣扣无限自动发布某某图片,二等奖地下城无辜躺枪。但这并不能改变,我对他的崇拜感。
他的双眼,像暴走的狂战士一样猩红。
因为无休止通宵的原因,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看起来开了血轮眼。但是别人的血轮眼能让自己看的更清,可他!
某天晚自习,我们五个人在教室的最角落,交流心得。突然说起他眼睛的事,他露出一丝带感的邪笑,看着窗外说,“你看,现在我看窗外那两个人就像看到两坨肉,整坨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和我一样,有过一种感受,就是觉得身边的人和你完全不是同个世界的。我顿时觉得,他眼中的世界真的和我们不一样。
我草泥马的,呵呵!那两坨肉是我们班主任和年级段长。
时间像水,没关紧又拧的恰到好处的水龙头,滴答滴答。
很明显,班主任还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我们,我问琛你现在看教室里的班主任还像一坨肉吗,他没回答却反问我说“今天周三?”
嗯,今天周三!
“什么,今天周三?南部溪谷?”我内心泛起一阵巨浪。南部溪谷,每周三开放一小时,是所有阿德拉大陆勇士的盛宴,我们可以在那里面获得大量挑战书以供我们挑战深渊。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之后,我们不再甘心被罚站在门口了。“你去还是我去”我们当即下定主意,派鑫去完成这项伟大的任务。鑫很快请来了班主任,我们一个个怂缩着头,等待班主任的风暴教育。但我们没有考虑到的是,班主任的慢性子和话唠症。果然,事态并没有往我们预计的那般发展。我们站在门口足足听了一个多小时,班主任的教诲。内心脆弱的贺眼泪都出来了,后来,贺为什么会哭成了我们高一三大未解谜题之一。
在最强勇士的征途中,总难免会有儿女情。有天,我刚进教室。看见课桌上有瓶水,我以为是哪个好心人送我的,没多想拿起就是一阵狂吹。喝的差不多了,我才发现原来那瓶水下还有张小纸。
一看,哎哟,字还蛮好看的。再一看,卧槽,是情书!我惊奇的发现现在还有人用我们初中那套。下意识的看了一下,第一排第三桌的那个女生,虽然现在我还不记不住她的名字。不是我不念同窗情啊,只是我上课的时间一半在课桌上睡觉了,另一半在宿舍睡觉,其他的,都在玩了。
她是我前任,前桌。开学的时候,我们的座位是随机分配的。很庆幸,我被分配到了一个四面环妹的位置。我和我的同桌,虽然现在我也忘记他的名字了,总之是一个很欢快的少年,每天很愉快的生活在如此秀丽的风景之下。有次,前桌(此前桌非彼前桌)回头看着我说,“你有没有注意到有个人经常偷偷看你”。啊!这你都发现了,我表示很惊奇,我一度以为那只是错觉。
“对啊,妈的她上课老是看我,看的我都不好意思听课了,只好睡觉”我很气愤的说。
“你觉得她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又矮又丑话又多,但是她对我还是蛮不错的”
她皱了皱眉,好像对我的回答不太满意。“那……你要不要和她在一起”,她一开口我的世界完全崩塌了。
what?我脑海库里唯一调得出的英语单词,恰好完美诠释了我内心的感受。
“落卡,我才不要和男的在一起!学校不允许师生恋的好吗!”我简直无法理解。
突然,她同桌也回头看着我,表情里透出一种很难以描述的情绪。开心?难过?还是?
我开始回到轨道上了,“你们说的不是班主任?”。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她好像还要说些什么,只是被她同桌捂住嘴,两个女的就这样在我面前秀起了恩爱。
当然,我也不是白痴,我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再也没听说,因为我不到一周,就被班主任发配边疆了。我开始过起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我从某个时候开始就喜欢上一个女生了。那是初中,大概在地下城公测的时候吧。直到高一,那年圣诞,我特意借了个手机,上扣扣和她聊天。感觉我们算是朋友,很尴尬的朋友。我从没和她表白,但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她。记得那天是周三,因为南部溪谷开放了。一群人跑到我班级门口,拉着我就往阿德拉大陆跑。
路上我跟他们说,我今天表白了。他们问,然后呢。我说,她也这么问我,她也问我“然后呢”。然后他们又问,“然后呢”。然后我又跟他们说,然后我说“没然后”。结果,有人踢了我一脚。
当天晚上,公认吴彦祖版情圣的他,拿着手机上了我的扣。十分钟后,他在别人床上抛出一句,搞定了。
当晚注定失眠。
就这样,我脱单了十一小时零八分。隔天中午下课,我跑到新蕾,“网管,充两块!”。点开她头像,在键盘上找了两分钟左右,才拼出一句完整的“在吗?”。
“嗯”她几乎秒回。
“那个……,昨天不是我上的扣”
“然后呢”
然后我恢复单身了。
在阿德拉大陆里,有着很多的修炼之法。它能让人快速升级,它能让人合成很强悍的装备。或许我是其中一个,又或是唯一一个,按着自己的心性走着自己的道路。很慢,很难。
很多年后,我并没有成为阿拉德大陆的最强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