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扶贫,这样的家庭我们真的能扶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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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随宣传部的人去扶贫,走了三个家庭。第一个家庭有三口人,老夫妻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儿子。我们到的时候是14:20,儿子还搂着被子躺在床上,怎么叫都不肯起来。男主人是智障或者老年痴呆,动辄走失的那种。

女主人中风后遗症,一只腿走路不便。家里的墙上贴满了县乡保健医生照片及联系方式,以及扶贫办负责人的电话。男主在厨房内烟熏火燎的忙着烧水,间或出来舀一盆冷水再进去,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话。

女主交代我们不要同男主讲话,“谁理他他骂谁!”

“我们这样的家,可咋过下去!”女主说着哭了起来,“幸亏现在的政策好,感谢政府,感谢国家。”

第二家还没到,宣传部的同志告诉我们,不要同他家男人说话,一则他中风压迫语言神经,说不了话。二则有人同他说话他就哇哇大哭。

到了村里,男主一个人坐着轮椅在街边,见了我们摆手示意家里没人。刚问了句他老伴儿子呢,他就大哭起来。随行的保健医让他张嘴看了舌头,摸了脉,安慰几句,告辞去第三家。

第三家是母子俩人。儿子叫小强,四十二岁,母亲七十二。我们推开门进去,小强穿着毛衣毛裤站在院子里,膝盖上烂了一个洞。问他话,不言语,转身进屋把套间门锁了就走。原来他妈妈在村头烤火,有人来他是去推他的妈妈。我们走出去,看笔直的水泥路头儿子推着小轮椅上的母亲一步步往回走。

母亲让着我们进屋,我们站在院子里同老人唠嗑。小强进屋去,拿出一个塑胶袋,里面是户口本残疾证低保证等各种证件。院里一大一小两辆三轮车,挨着院墙摆了一圈木柴,东南角上一个小小的厕所粉刷一新,同厨房一样是扶贫办为他们盖的。

东墙边一个半掩着的棚子,一个铁锅架上放着熏得黑黑的铝锅。

堂屋东套间是母亲的卧室,西套间是儿子的卧室,一把小锁挂着,据说是为了防止母亲进去,随时落锁。中间的一间算是客厅,挨着西边两把木沙发,“是乡里的人给俺送来的。”母亲说。

其余的地方堆满了蜂窝煤球。

“他耳背,听不见。”母亲对我们说着儿子,“以前不是这样的,干活挣钱,提劲娶媳妇呢,结果也没娶上媳妇,受刺激,成这样了。挣得的钱放着,用个玻璃瓶装了埋地头里,他爸死都不拿出来。后来挖出来买了这两辆三轮车。拉村里的垃圾,后来不让拉了,气得把三轮的玻璃就砸了。书记安排他扫路,每天早早就拿着扫帚去扫。”母亲一直在唠唠叨叨,儿子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一旁。

我们告辞离开,母亲还念叨着政府真好,感恩感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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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家庭情况基本类似,老人有病,儿子没有成家精神受了刺激,或智障或抑郁。这样的家庭精神扶贫没有意义,也很难脱贫。

现实情况是如今的农村有很多大龄男孩娶不上媳妇,若干年之后,他们的父母老了,他们到了四五十岁,心灰意懒没有希望没有将来,会不会变成新的这样的贫困户?

众所周知,现在的适龄男女比例失调,男孩比女孩多出来几千万,这多出来的男孩不可避免的要最终成为光杆司令。按照优胜劣汰的原则,或者说人往高处走原则,城里的男孩比较农村男孩具有先天优势资源,最终剩下来的一定是农村男孩居多。这些被剩下来的男孩们,一旦到了中老年,发现经过多少努力都摆脱不了孤独的命运,就会心生懒意,如果再缺少必要的心理安抚及调适,寂寞抑郁的结果就是奄奄待息。

到时候,抑郁神经的中年儿子,加上老弱病残的父母,就是新的贫困户。

人性的根本不外食色,食在如今的社会不是问题,但缺失的最基本的“色”这个贫,如何扶得了?怎么解决这样的精神困苦,是摆在面前的棘手问题。而这样的问题,并不是靠政策的关爱,政府的照顾,村邻的帮助能够解决的。也许,科技的发展可以解决一部分过剩男的生理问题,但人之所以为人,并不是解决了生理与温饱就会快乐幸福的,亲情与生活的希望才是激发一个人生生不息的内动力。对于思想达到一定境界的知识阶层来说,事业可以支撑起奋斗的动力,而中下层百姓没有事业,如果再没有将来没有希望,面对着喧哗的社会,遗弃感就不可避免的会侵袭上心头,抑郁症孤独症会成为越来越多的普通人病症,这样的贫困,试问哪个政府部门能解决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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