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驿站：老屋气息

最是童年难归，那就到老屋去看看吧。

每个人都有一段与老屋有关的经历。

而童年身上往往都弥漫老屋的气息。

听过了太多的老屋故事后，我们长大了，父母也老了，老辈也渐渐离去了……而青藤依旧爬满土墙，燕雀依旧在老屋的巢穴下春唱，青苔累累把日子留痕，蛛网结下了离不去的岁月童心。

看见老屋，就像来到了岁月的门口。在老屋门外槛外伫立，不敢一脚踏入，怕踩到那层厚厚的封尘，惊醒沉睡的旧梦，让记忆的家书突然翻开而愕然。

每次，我于时光的隧道里匆匆返回，都要去看望老屋。

门外是喧闹，门内是静谧；帘内是昨日，帘外是今宵。时光在这里延伸或倒流，似电影胶片一格格回放，终有一刻打动人心，找到属于自己的那帧镜头。

又是一个秋日午后，一场淅沥雨水，给故乡老屋的黛瓦注上新鲜的印记，雨丝洒脱一般从屋瓦的沟槽里汇聚细流，在瓦楞间泄下，鹅卵石地面形成一片晶亮的小水坑，荡起圈圈涟漪。

秋雨不知故人愁，总是给人伤秋的情绪，你想，这场如丝秋雨会牵扯多少忧离愁别，怀旧思亲的感想啊。雨止了，夕阳被雨水淋过一样，光照的天幕还能拧出水珠，滴滴答答地落下来，一阵阵叩击老屋的瓦片，渗入青砖墙缝，潮湿的墙面上形成奇形怪状的水墨画面，好久也不会散去。

杳无人迹到萧墙，走进这片早已无人居住的老屋，总会情不自禁地翻开心中存放已久的书籍，找到那片书签，掀开自己那一章。在雨后夕照的时刻，我用潮湿的目光盯着每段描写，找一找自己在这里生活过的影子，模糊的细节给人怅然而牵念，多少楼台烟雨中，无论老屋经受多少风雨洗礼，无论老屋经历多少代际轮换，她依旧在眼前，虽然已风烛残年，面容憔悴，但还能在秋雨中听到她滴水的声音，还能在屋檐下仰望飘雨的天空，还能推开一扇扇重重木门，穿过一间间旧居室，找寻一幕幕童年的记忆，心中便会筑起厚重的家。

潮湿的氛围中，夕阳依依不舍洒在窗棂上，地面变得光怪陆离，我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在墙面上，我想，这个影子过去应该多少次出现在这里，在祖辈的呵护下，在暖暖的摇篮中，陪伴自己长大。

我想，如果有一天，老屋没了，那时再踏入，也在这秋雨过后的夕照时刻，我还能否站在屋檐下仰望天空，心生秋思？我想象不出，但一定会竭力在心中翻拍逝去的老屋，泪眼模糊中不断刷屏，在自己慢慢变老的过程中，留下一份依靠。

珍惜每一个过往，就是构筑人生的每一处高地。我每次驻足于老屋前，与饱经沧桑的她心灵对话，心灵犹如被岁月之河过滤一遍，把积郁的一切沉疴洗涤。虽然老屋象一位垂垂老者，拄着拐杖。她历经风雨，经年累月，但依托几根硕大的立柱，能久久撑起飘摇的躯体，坚强地托起曾经的一个家，延续春秋，接纳冬夏，述说家长里短，见证常人喜怒，给几代人以包容宽慰。

此刻，在老屋面前，透过窗棂向里窥视，就是在穿越时光，忍不住在寻觅曾经的那个我，那群人，那种生活。在这里，祖孙几代同屋而居，木板隔成几间小房，居家生活，条理分明。那时的乡村，老屋都是成排连片，一家挨着一家，十多家围着一个门堂，前后各开一扇台门供人进出，在半封闭的环境里，同在屋檐下，邻里相互关照，和谐共处。这是老屋带来的优势，它把那一群人用固有建筑形态囿于一方，生于斯长于斯，无阶层之分利益之争，大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种地为生，积累了厚重的乡邻亲情，形成了丰富的老屋文化。

今天，那一排排老屋已偏离村子轴心，象一群孤独的老人，寄居于山坡沟坎间，陪伴它们的，是屋后那片林地，还有冬的暖阳和夏的荫凉。如果年轻人走进去，想象不出祖辈寄生于此那种生存图景，烛光伴夜，炊烟弥漫，石磨吱吱，鸡鸣狗吠。而老屋，是一代又一代年轻人香火的燃点，无论你住在大宅高屋，装备现代产品，你身上的基因还存有祖辈在老屋里苦拼的成分，谁也变不了。

老屋，正以一个风烛残年的身子，在岁月的扶持下撑起身子。夕阳将她的影子拓在这片山野沟壑中，我看到了另一种坚强，那是怀旧与寄托交集的生命架构。

给老屋一个敬重，也是给自己一个孝道，把老屋供奉在心中，我们才能行得更远，走得更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