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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什么才能留住你】

文/博尔赫斯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

绝望的落日，

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已死去的祖辈，

后人们用大理石祭奠的先魂，

我父亲的父亲阵亡于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边境，

两颗子弹射穿了他的胸膛，

死的时候蓄着胡子，

尸体被士兵们用牛皮裹起。

我母亲的祖父，

那年才二十四岁，

在秘鲁率领三百人冲锋，

如今都成了消失的马背上的亡魂。

我给你我的书中所能蕴含的一切悟力，

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和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

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

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

关于你自己的理论，

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我给你我的寂寞，

我的黑暗，

我心的饥渴，

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这是一首长诗。它讲的是诗人剖开自己全部的心，给自己心爱的人看。那里面不是单调的血腥，那里面是全部的世界。博尔赫斯给我们展现了一个诗人丰富的心灵。他没有标签，他给你说他的悲哀与阴影，他给你他的才能与智慧。他甚至在给你他的先魂——他直接给你讲了他祖父的故事。还有那朵小黄花，谁会想要那朵小黄花的秘密呢？还是在你出生之前。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个略带神经质的求爱者，他把自己剪成一片片，告诉你他的所有。他一路而来的经历，他的荒诞，他的黑暗与光明，这一切都是那朵你出生前的小黄花，简而言之，那是一朵你之前从未知道的小黄花——那就是这首情诗撰写人自己独一无二的浪漫。

  情诗不是全都是粉红色的。他可能是灰色的，丧的，深沉的，就像这首诗。诗人从一切痛苦与迷惑中投来橄榄枝，是的，他给了你全部的美好，现在他愿意用自己的痛苦来打动你。那值得打动吗，或许值得，但这已是一个诗人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