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荚倾情奉献(四)——写给时光流年里的豆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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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见(三)

你坚强吗?或许预考考得太好,给了你无形的压力。你的牙齿竟然上火肿胀,搅得你不能专注于学习。每天微蹙着眉头,作病态模样,在一旁着急的是你望子成龙的父亲,还有宝贝你的老班。当然,这样的细节不是出于我当时的心细如发,而是在后来的日子里,你常常在我面前表露出的遗憾。

好在,一九八八年的七月,不快不慢,如期而至。那是记忆中最炎热的一个夏季。考场上,挥汗如雨,手臂压在试卷上稍久一点,试卷上马上出现一块汗渍。看着过道上不知从哪里运来的从未见过的大块大块的冰砖,躁动热的心才略觉注入了一丝清凉。

陪考的只有老师,也是第一次住城里的宾馆。没有人为我们驱赶蚊蝇,也没有人为我们阻止蝉鸣蛙唱,紧张,失眠,不适应陌生的地方,还必须要做最后的冲刺。为了不影响同室人的安眠,我站在路灯下复习到深夜,不是为了记住,而是为了心安。我孤军奋战,克服一切困难;你也克服一切困难,上了考场。出乎你意料的是,第一场考试结束,竟然在考场外看到了你的父亲,后来你说他的出现反而搅乱了你的思想。

你的父亲竟然能摸到你的考场,我的父亲进城一定是辨不清东南西北的方向。你有父亲时时的关照,而我则属于野蛮生长。

或许,真的是少年不识愁滋味,还是出于对自己相当的自信,高考结束以后,我没有背上一点点沉重的思想包袱,根本就不去想考上考不上的问题。暑假里,邀约了一帮同学,成群结队从东逛到西,从南走到北,那一年的暑假,感觉过得是异常地轻松快乐,异常地气势如虹,我终于知道了,句容到底有多大,自己真如同井底之蛙。

当然,在规模宏大的“串联”队伍里,与我结伴而行的,依旧缺少一个他——多年以后问你,你答:“在家钓鱼摸虾!”可惜,那时没有“淡定哥”的称谓,不然送给你再合适不过了。

出成绩的日子终于到了。有性急的同学早早地候在学校,把每个同学的分数都打探了个遍,远远地看到一个同学,马上就大声宣告一下,想不惊动别人都不可以。

当我哼哧哼哧大汗淋漓赶到学校的时候,盛况已经接近尾声,早就从同学嘴里打探到了分数,所以,当我从老班手里接过分数条的时候,内心平静如水。老班拨拉着手里剩余的条子,抬起眼睛,目光从镜片后面直射出来。奇怪,平时,看到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躲避,那次却明显感觉到老班眼里溢满了脉脉的温情。

她就用那么温柔的眼光直视着我:“还有几张分数,他们还没有来拿,你看哪些同学你可以帮着送过去?”感受到老师的期待,也仿佛觉得老师目光的温暖,还是出于自己心情的灿烂,反正我毫不犹豫地欣然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我看看那几张条子,里面有静的,她还没有来领,我抽出来。老师看了看:“还有这几个,他们都一个地方的,你也帮着顺路带过去?”她哪里知道,一句顺路,我却要骑着除了铃铛不响,剩余哪里都响的破车子,呼哧呼哧地顶着烈日转悠一天。

很不幸,那天,我口袋里揣着的就有你的分数单。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并不知道你住东西南北,没有刻意地关注过,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好在静和你是初中同学,她答应陪我一起前往。有她壮胆,心里自然也就坦然欢欣三分。

夏天路边的草木极其茂盛,又是一路羊肠小道,在草丛中旖旎穿行。好在那天艳阳高照,微风拂拂,才免受“九曲回肠”的泥泞之苦。后来嫁到这个莽荒之地,才真正地明白行路难的含义——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下雨天要想出来还得车骑人。

静只知道你家住的村子,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到你村上碰人就问,好不容易在村子的最西头找到了你家。我们俩站在门外,大声呼唤你的名字。你听到喊声,笑吟吟地走出来,天哪,原来你也会笑得如此灿烂。

我们就站在门外,说着同学的分数,哪些同学达线了,哪些同学没有达线。你竟然一点都没有把我们让进屋的意思,就这样陪我们在毒毒的日头下暴晒。后来才知道,我确实是自作多情,你父亲早已托人查到了你的分数,难怪你笑得春光明媚。你妈正在堂屋做事,赶忙招呼我们进屋,倒上水,也坐下来,一边做着针线,一边笑吟吟地静静地听我们聊天。

看时间不早,我们起身告辞,你妈一把拽住,非要我们等一会,说给我们准备一点吃的。我们自然地接受了你妈的好意,每个人一大碗糖锅巴卧荷包蛋,吃得是酣畅淋漓。难得有这么好的口福,这在自家是永远不会享受到的待遇。那时觉得太庆幸了,感觉到你家没有来错,辛苦一趟,值啊!

现在想来,都觉得害臊,两个姑娘家,第一次上男同学的家门,一点也不懂得矜持,还那样风卷残云地,一点淑女风范也没有。现在和静谈起,还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我恨恨地说:“怎么能那样呢?怎么能那样呢?”说归说,未了还是非常想念你妈做的那碗点心,香甜可口,永远地印在了记忆深处。只是可惜,以后再也没有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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