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那口井

大概是随着年龄渐长的缘故,一点不起眼的小事物,总会在不经意间惊醒心底深藏的一份份记忆。
村野路边树下,发现了一眼可爱的圆形小井。那是多可爱的一口小井啊,直径大约只有五十厘米。碧绿色的水满满的,上面悠闲地飘着几片金黄色的落叶,仿佛在亲吻那一泓碧水似的。看着这口小井,心底那两口井就突然地冲破了记忆的闸门,那么急促地出现在我眼前。


那是老家村西头的一口宽宽的井。伴随着水桶与扁担摩擦发出的“吱吱呀呀”声,幼小的我拽着父亲或母亲的衣角,蹒跚地走在那条温暖的小路上。父母亲总是让我远远地站在一旁,然后像变魔术一样,把水桶轻轻一甩,就打上满满一桶清澈的井水。我总是调皮地使劲往前挪一挪,直到探头瞧见井水里自己那小小的影子,才咯咯笑着跑开。母亲总是笑着呵斥一声,又牵起我的手,挑起水桶,晃晃悠悠地走回家,用清冽甘甜的井水为一家人做出可口的饭菜。


另一口井是姥姥家村西头的水井。小时候最爱去姥姥家,那是我心中另一处温暖的港湾。六岁那年,父母开始忙于经商,我便在姥姥家度过了一年幸福时光。姥姥是天底下最善良、最温和的人,从没见她发过一次火、抱怨过一次别人。那时物资匮乏得很,有点好吃的,姥姥全留给我们几个小馋猫了。七岁以前的记忆留下的还真不多,却永远也忘不了裹着小脚的姥姥,颤巍巍地站在灶台前,掀开锅盖,满屋子烟气氤氲中映出姥姥那满是皱纹的慈祥的脸;永远忘不了煤油灯下,姥姥一针一线为我缝补衣服,哼唱“小老鼠,上灯台”哄我入睡的情景;永远忘不了寒冷冬日早晨,在噼啪燃烧的干草声中,姥姥为我烘的热乎乎的棉裤,还有那热乎乎的炕头……


那口水井是什么样来着?对啦,许是山村容易干旱的缘故,那是山村的一口更大更深的井,井台也更宽阔。每年春旱,山村的井也很快干枯。村子里大一点的孩子就派上用场了,他们得意地挥舞着手臂,坐在水桶里、放下井去、舀满水桶,再像得胜的将军一样,趾高气昂地被大人拉上来。我悄悄溜出来玩耍,眼馋得紧。远远地,姥姥踩着小脚,跌跌撞撞地跑来了,一边喊我的乳名,一边不停念叨:咱不下去,咱不下去……我赶紧扑到姥姥怀里,姥姥用她那并不结实的胳膊紧紧抱住我,生怕她最爱的宝贝跑掉似的。如今姥姥已故去多年,每每想及,不能自已。姥姥肯定懂得我的思念,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中,醒来却已是泪湿枕巾。


就那么不经意的,路边一口可爱的圆形小井,让心底那浓浓的温暖包裹了我的身,浸润了我的心,让我在这喧嚣的尘世间变得沉静而柔软,静享世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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