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雯收拾好行李箱,算好去机场的时间,给小可爱喂了鱼食,轻轻关上了房门。
她要去找他,这是很多天的决定,也可以说是刚才一瞬间的决定。这就像念初中时,和好朋友突然决定,下晚自习后夜闯实验楼,那里有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胎儿。
她独自一人坐在候机厅的金属座椅上,巨大的玻璃墙散发着陌生、冰凉的气息,外面是过往滑行的飞机,她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寒冷,思绪凝固。拿出包里携带的《八月之光》时,手指都有些许僵硬。
吴雯想起那些和杨小磊在一起的时间,那时候他们还是高一的学生,他不爱学习,成绩却不太差,不会引起老师的过度关注。坐在她的右前方,经常转过头来冲她傻笑,想要抄作业的答案。有时候早读课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会突然出现在教室前门打报告,乱糟糟的头发下,睡眼惺忪。可是,这样懒散的杨小磊现在也穿上了白大褂,听别人叫他“杨医生”。
她提前订好了酒店,就在他所在医院旁边不远,紧张、激动、兴奋......太多乱七八糟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像闷热的夏夜里,喝了一口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乐,她整个人都快眩晕了。
很长时间了,他们一直通过手机联系,知道彼此结交新的男女朋友,争执、分手、开始新的恋情,最长的一次通话,他们从晚上11:00一直聊到凌晨4:00,刚失恋的杨小磊在电话那边,嘟嘟囔囔地说“蚊子,女人真他妈麻烦,翻脸比翻书还快,如果都像你这么善解人意多好......要不,你就从了我吧?”
“谁要你这个丑八怪,嘴巴毒,脾气差,还爱说脏话!”吴雯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吴雯在医院楼下等他,她穿白色的衬衣裙子,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黑色的长发全部收起来,扎成丸子头,不自觉地踢着脚下的碎石子,她感觉自己还是那个读书的女孩,在校门口等着心仪的男孩子放学,虽然他自恋、讨厌,还爱捉弄她。
杨小磊几乎是跑着冲过来的,他全身都散发着夏天的气息,浓密的眉毛下,黑色的眼睛熠熠生辉。他开口说话,习惯性地咧着嘴笑,吴雯看着他不说话,他长高了些,肩膀变宽了,再不是那个嘻嘻哈哈的少年,而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他们去附近的小吃街吃东西,夜晚的仿古小镇人头涌动,声音嘈杂,酸辣粉、炸串、豆花,女人的香水味混在一起。杨小磊让她待在原地不动,他混入人群,去买菠萝饭。吴雯看着他的高高瘦瘦的身影嵌在人群里,这一刻,他们在一起,仿佛和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他照顾她,她感到特别的快乐和满足。
经过小木桥时,有一群身穿校服的男孩、女孩打闹着相互推挤,吴雯下意识地用手指捏住杨小磊的上衣,只是短暂的时间停留,他便稳稳地将她握在了手心里,虽然是夏天,她的手还是有一点冰凉,一瞬的僵硬,她便习惯了他手心的温度,如果杨小磊仔细听,他甚至能听见她心里烟火绽放的声音,但是他听不见,因为他同样沉浸在绵绵密密的愉悦里。
回到酒店,吴雯去洗澡,杨小磊躺在床上打游戏,等她吹完头发出来时,他已经睡着了。吴雯想起他刚参加工作,当实习医生时,工作量严重超负荷,接连上班一个多月,没有休假。他真的是很认真的医生。
她走过去,细细地用视线描摹着他的脸庞,他的皮肤真的很白,浓黑的眉毛静静地舒展着,眼眶下的黑眼圈遮挡不住沉沉的疲倦。她忍不住,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他细软的头发,此刻的他就像一头安静下来的小兽,她想用全部的温柔和体贴来照顾他,疼爱他。
她躺下来,轻轻地靠近他,从背后环住他的腰,额头轻抵着他的脊背,安心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