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有雪的冬天（82）

有雪的冬天

                    图文/原创：莲小湲

留下奇奇一个人，他愣愣地站在那里，他掂量着手里的档案袋，猜想那里面是什么。

想了半天，他打开档案袋，从里面倒出一个房产证、一个土地使用证、两个存折、还有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给我的儿子诸葛补之。

一个很老旧的信封，印有单位名称的那种老旧信封，那些字迹已失去原有蓝色墨汁的颜色，变得暗淡。信封的口是粘合的，也有些分量。看来这封信是母亲生前留给自己的，里面会写什么？妈妈会对自己说什么？他看着这些东西有些不知所措，这是怎么回事儿？蒋捷不是说清姨把妈妈留给自己的房子卖了吗？房产证上的房主是自己，存折也是自己的。从开户那天到现在只有往里存钱，从来没有取过一分钱。这是为什么？怎么会是这样？他越想越奇怪，越想越糊涂。难道这些年自己吃的喝的穿的，上学用的钱全部都是清妈妈的钱，她没动过自己一分钱。以前他从没想过钱的事，今天想想太不可思议。他拿着那些东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他透过树枝，仰望着天空，天空是那么样的蓝，太阳也有些刺眼，刺的他眼睛好痛好痛，痛的他眼泪都流了出来。他的心在剧烈的跳动，他不知道这信封里面还会有什么让他吃惊的东西，他将看到的还会是什么？他不想去知道，他有些怕知道。他发现看到的越多越使自己害怕，他突然没有了勇气去看它们。时间就停在这一刻的宁静里，空无一物。但他此刻依然感觉得到，心里很难过。

一切都改变了，还会变成什么样，这封信还会改变什么？还有什么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他索性坐在树下的水泥台上，一片零零碎碎的阳光照在他手里的信封上，他的手有些颤抖，很费力地撕开信封，信封便不整齐地开了一道口子。他紧闭上双眼祈祷着，然后从信封里掏出了信纸。此时他倒是迫不急待地想知道里面都写了些什么，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我亲爱的儿子，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看到这封信，也许是我走了几年以后，也许是很多年以后。妈妈的意思是等你长大了，在你高中毕业，考上大学的时候，让清姨把这封信交给你。如果你不是在高中毕业之后就已经读到了这封信，那就说明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是发生了你清姨也无法说清，无法解释，无法解决的一些事情。

儿子，如果你是高中毕业以后才看到这封信那是最好的，如果不是在高中毕业之前的什么时候你就读到了这封信，或者说还在你没读到这封信时就知道了一些有关你、有关简清、有关你诸葛爸爸的一些事，那些都不一定是真的，是有些人的别有用心也说不定。千万不要一时感情冲动做出一些伤害自己伤害别人的事。尤其不要做出伤害你最爱的人、你最亲的人、最爱你的人的事。

妈妈不知道你未来的生活会怎么样？未来的人生道路是否会一帆风顺？有一点妈妈可以肯定，妈妈也很清楚，只要你在简清的身边，她一定不会让你受苦；她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她一定不会亏待你，她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用心去爱护你。她那么做倒不是欠你的，她那样做完全是因为她的为人，因为她是个好人，简清是个好人。她是一个心地善良，无私的好女人。

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之前不对你说是因为你还小。我们不是想骗你，也没有想骗你的意思。只是出于保护你，妈妈和你清姨只是想尽其所能保护你不受到伤害。

你不是你诸葛爸爸的孩子。你的亲生父亲是个医生，他叫蒋捷。是妈妈做错了事，是妈妈做了对不起你诸葛爸爸的事，把你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原本你诸葛爸爸是爱你清姨的，他不爱妈妈，是妈妈认识你的奶奶（你诸葛爸爸的妈妈）看上了他，是妈妈一厢情愿硬缠着他，要嫁给他。妈妈一次次地去伤害你清姨，纠缠在他们中间，你诸葛爸爸为了保护你清姨、为了使妈妈不再去伤害她，他只好把对你清姨的爱放在了心里，无奈才答应和妈妈结婚。你诸葛爸爸是一个忠实的、对感情专一的好男人，他始终坚守着对你清姨的爱。妈妈很恼怒，很怨恨，很不甘心。为了报复他们，也是为了栓住你爸爸，耍了手段生下了你。你记事以后可能也会感觉得到妈妈不是那么特别的疼爱你，原因就是你不是妈妈所爱的人的孩子。倒是你诸葛爸爸，他虽然不喜欢妈妈，但他特别的喜欢你，他爱你。从你小时候到他离开我们，离开你之前，你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是他一手带的你。我不知道有一天你是否会见到他，也不知道是否会有那么一天他和你清姨能否走到一起，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他们应该在一起。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你诸葛爸爸，你一定要好好的，用心的去爱他、去照顾他，他是个值得你去爱的一个人。千万不要让他感到孤独，不要让他寂寞了。你更不可以做出伤害他的事情。他确确实实是一个好人，当他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的时候，他依然那么疼你、爱你。

你的亲生父亲蒋捷是知道你的存在的。他喜欢妈妈，只是妈妈不喜欢他，不爱他。看到这儿你可能会问，那在妈妈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为什么不把你托付给你的亲生父亲，而是托付给了一个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不只是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是妈妈以前那么怨恨，那么仇视的一个人。妈妈对你亲生父亲并不信任，我不信任他，他不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他对妈妈、你、清姨和你诸葛爸爸之间的事什么都不知晓，他只是你诸葛爸爸小学的同学，这些妈妈以前也不知道。其他的妈妈不想多说，不管怎么样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妈妈不想破坏他在你心中的形象。所以，妈妈宁愿把你托付给一个没有任何关系，毫不相干的人，也不能把你托付给他，你能明白吧。

纠缠了那么多年，妈妈太了解简清，她是个宁愿自己受委屈，宁愿自己受苦，也不会去伤害任何人的一个女人。只要是她答应的事情，她就一定会尽心尽力，尽其所能去做好，这就是她的为人。所以妈妈信任她，相信她会用心把你带大，不会让你受苦，不会让你受委屈。把你托付给她这样的人，妈妈放心。

能接受你、养育你，这需要什么样的心胸和气度，那要有多么大的爱去包容？先不说以前妈妈对她的伤害，就单单地养大一个孩子要花费多少心血和耐心，是可想而知的。只可惜，这些你我都不知道，妈妈是没有机会去体验了，你又是一个被养育的人，也许等有那么一天你自己做了父亲，那种感受可能会体会得到。还有简清接受你，养育你对她来说还有一个潜在的困扰，那就是，假如有一天她和你诸葛爸爸走到一起，你便又成了他们之间的障碍。因为你的出生，你的存在，你诸葛爸爸被妈妈重重地，彻头彻尾，毫不留情地伤害了。这件事把他伤的体无完肤，使他痛苦不堪，也彻底打碎了他坚守的自尊。而简清和你诸葛爸爸又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她能接受养育你要下多大的决心，要下多大的决心呀！也许要以牺牲她一辈子的幸福为代价。

儿子，养育一个孩子责任多么重大，不只是吃饱穿暖那么简单。人要知恩报恩。一个人能无私的接受你，无私的把你养育成人，这是多大的爱心。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论任何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都不重要，你只要记住他们是爱你的，你清姨和你诸葛爸爸是爱你的，他们都是好人，这就够了。

儿子，妈妈希望你能幸福，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度过一生。今生今世妈妈再不能陪伴在你身边，希望你能谅解妈妈。希望你能珍惜自己，照顾好自己，去过你全新的生活。现在妈妈知道，妈妈很爱你，你是这个世界上妈妈最割舍不下、最牵挂的人。

好啦，妈妈累了，不想再说什么。妈妈只希望将来的你不要和妈妈一样去做傻事、疯事。要听你清姨的话。如果有缘，你、你清姨、你诸葛爸爸还能成为一家人，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你一定要好好地孝敬他们。也要替妈妈帮助你清姨照顾好你诸葛爸爸，爱他。

我的儿子，对不起，妈妈带着愧疚，带着对你的爱走了。原谅妈妈的过错，妈妈真的对不起你。

爱你的妈妈！

2000年4月25日  姜敏”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