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柳飞飞,柳叶飞飞,爸妈给了我一个很文艺的名字。我从粤北边陲的一座小镇,来到了小城上高中。我上的这所高中在小城里是一所普通高中,排名第二,虽不是第一,但也不容易考上。
我很珍惜自己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父母很支持我学习,但我见到身边太多的同学主动或被动地失学了,尤其是女同学。
很多同学初中毕业就去了打工,我害怕这个词,赚钱听起来很爽,但打工是很可怕的。至少我不想16岁就去打工,能推迟一些就迟一些。我希望等到我足够成熟了再去面对。
我喜欢读书,喜欢学校里单纯的同学关系,喜欢美好美丽的校园生活。春天姹紫嫣红的紫荆开满一树,夏天青青的银杏挂满枝头,暑假金黄的银杏叶子铺满一地,秋天操场的枫树独自红艳艳地迎风招展,冬天法国梧桐不时地掉下干燥爽朗的大黄叶子。不论什么时候走在校园里,都能见到让人心动的风景。
校园生活简单得有些单调,每天就是教室宿舍饭堂三点一线。周末晚上,我会和舍友周丽出去河边的溜冰场溜冰,刚开始不会老摔跤。
就在我又一次摔跤的时候,突然,一个揶揄的声音在头顶上方传来,“这么菜也学人出来溜冰”。我抬头一看,只见是个高大邪魅的男生,长得难以形容,给人的感觉总有一股邪气,不认识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飞仔呢。此人叫唐展辉,明明一身匪气,却有个一身正气的名字,也是奇了怪哉。唐是我的同班同学,平时没少跟我抬杠。
这么丢脸的时刻,还要遇上这个死对头,本来还十分羞愧,被他这一句揶揄化为气愤。恶向胆边生,我忽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怒道:“谁一出生就会溜冰?说我菜我还偏要来溜,我还要溜得比你好!”
话还没说完,一个趑趄我又差点扑倒,唐展辉伸手一拦,我不由自主地赶紧抓住他的手。他不怀好意地笑,“你急什么?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本来想问要不要我教你,看样子你好像并不需要。”他转身作势要走,给个台阶我就下,我连忙拉住他,“别啊,同学一场,帮帮忙嘛!”
他还真是个不错的老师,拉着我滑一遍感受溜冰的风一般的感觉,然后找个人少的地方给我示范动作要领。之后叫我自己练习,好在我这人胆子大,不怕摔,又有人指点,很快就掌握了技巧,能自己站稳自己溜了,虽然不是很熟练,但起码不会一站就摔了。
我感激地对他说,谢谢!想不到你这人还不错嘛,对同学够义气。他说,你会玩就行,我自己去那边溜去了。说完就一阵风一样溜走了。
回到学校上课,我和唐展辉依然还会舌枪唇战,我并不因为他教我溜冰而对他格外温柔,他也并不因为溜冰场的事而对我口下留情。课堂上的观点不一致,课后的谈论八卦,我们总是有吵不完的话题。现在想来,吵过什么全都忘了,而那些总有说不完的话的日子像流水一般总在记忆里流淌。
要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原来能跟一个人聊来得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在他面前,你不需要任何伪装,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生气或愤怒,都是自然而然丝毫不需掩饰。而现在的我,已经找不到这样一个人了。我也学会了人前说人话,鬼前说鬼话,对谁都笑盈盈,只有回到家才敢卸下面具。
每到周末的时候,因为离家远,所以我都选择了留校,只有寒暑假五一十一的时候才会回家。
周末晚上我照例和舍友周丽一起去溜冰,通常唐展辉和其他几个男同学也在。几次之后,大家就越来越熟了,一起溜冰一起吃宵夜,我们结成了死党。
那些放飞自我的日子,溜冰场上兜风一样的速度与激情,手拉手时刻的小鹿乱撞,看着他越来越习惯的脸在风中凌乱时觉得莫名的酷。但我时刻记得我是来学习的,可以欣赏异性,但不会越矩。
有一次其他同学都不在,就我们俩去的溜冰场,他问我对他有没有感觉,我说有。他说那我们可以交往吗,我拒绝了,我说我没谈过恋爱,我没有把握我能学习恋爱两不误,所以我不想在学习期间谈恋爱。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吐出两个字:我懂。
很奇怪,十几年后的这段往事越来越清晰,而我们却怎么也回不到从前了。
前阵子,听周丽说她回老家见到了唐展辉,和他一起吃饭喝酒。谁也没想到,曾经桀骜不羁的他现在在小城里当了老师,据说还颇受学生欢迎。
周丽说:唐展辉说很想念你,还说高考后你们差点在一起了。他说好后悔,当时都在一张床上了,抱了一个晚上就是啥也没干。
周丽问,为什么你们当时不在一起呢?如果在一起了现在应该也挺好吧。
我笑笑,以前年纪小不敢呀,才十七岁,换作现在就扑上去了。现在想想,生命中那么多男人,我最爱的是他。然而人生总会有一些错过总有一些遗憾,青春都是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