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家 117

向东有点愣住了，那水沿着桌子吐着气像蛇一样扭动前行，然后开始滴答滴答地往下滴。

友志走过来，拿过桌角一块抹布放在水上，水都朝抹布过去了。

奶奶的门吱呀一声，她扶着门颤巍巍地问：“怎么了？那是什么？”桌上的玻璃闪着光。

友志丢了抹布，走过去，把奶奶扶住：“奶奶，没有什么，是爸爸的杯子被热水撑破了。”把奶奶慢慢搀到床边坐下，“奶奶早点睡吧，天冷。”

“红梅和小四……”奶奶说不出话来了。

“奶奶放心，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再出来，向东已经把玻璃渣收拾掉了，桌子一块大大的痕迹，还汪着一点点水滴，已经冷了。桂兰披了衣服站在那边房门口看着他。

“去房里坐坐吧，那里暖和些。”向东轻轻说，转头对桂兰，“你上床去捂着，我们进去说。”

桂兰轻轻丢一句：“有点不大像话呢。”就走进去了。

“爸，红梅呢？刚才奶奶说……”友志看着寂静的屋子，看看向东的脸色，声音就没有了。

向东没有做声，把手插进来上衣口袋往房间走去，友志拿杯子倒了三杯水也跟着过去了。红梅的房间门半开着，里面黑乎乎的。

桂兰已经拥被靠坐在床头，头发也梳过了，只是脸和眼睛还是肿着，眼睛在两个男人身上溜着，桌上三杯茶水冒着袅袅的热气。

“爸，妈。”友志低低头，抹了一下额头，放下手轻轻摸着杯子的花纹，“我昨天傍晚才回来，先前跑北方铜矿一个舅舅家去的，多少年没有去过，留着玩了几天，后来跟老表们去看人家开矿厂，想着看看有没有出路，喝喝酒就过了好几天，要不是莲姐今天去找，我什么都不知道。”

向东叹口气。

桂兰说：“红梅心肠好，就是那脾气揉不得沙子，你俩好的时候好过了头，我们也不说你了，现在来这么一下子，这是要命的事情。红梅等了你几天就难过了几天，也不让我们去问，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

“爸、妈，我当然按先说好的办，今年挣的少一些，花的多一些，礼金不够，我自己借了补齐了，对红梅，我说话算话。”

“友志，我亲眼见的红包两个，不然她都不数钱的，就觉得差得有点多才点了一下，捏捏就知道大概了，这是欺负人，欺负红梅有了身子要名誉。”

“妈，我也不好讲什么，是我家的错，想差了。我做的事，还能这样挤兑红梅吗？”

“我们在家猜猜罢了，我哪里知道你们花花肠子，也没有个声音，就那样把东西撂这里。我们家也没有打算要东西要钱的，所以她早上送去了。”

“刚才听奶奶说红梅走了，走哪里去了，我去跟她说，我……”

“红梅性子你们大概也知道些，现在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人也不知道在哪里。”

友志茫然又焦急地看看向东又看看桂兰，两个人脸上都是痛苦的沉思。他转头看看外面，有一点混沌的光。

“会去亲戚家吗？”

桂兰摇摇头：“不知道，应该不会。也不知道小四是不是跟她在一起，也没有个电话。”

眼泪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