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摘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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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众人正听着领导总结并布置一周的工作，会议开展了几乎一个小时。不知道某领导说到哪一点内容了，只记得他说道“什么事情都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就像小时候偷摘果子一样，那个年代都饿死了，连米饭都没有吃。这就不是偷的问题了。”

想起来，有一日，我们母子俩正在马路边走着。经过一片枯了水的田地里，看见一家四口人正弯着腰挖马蹄。

“宝贝，你要吃马蹄吗？你看，挖马蹄是很辛苦的。果农花半年的时间，灌溉和施肥，今天才可以挖出来卖。我们要不要去买一点回家？”

“不要了，不要了，家里的水果都还有，马蹄不太好吃。”娃说完，急着拉着我的手，生怕我在那里徘徊着，将要买马蹄。

其实我只为了多看几眼那一家四口田间劳作的身影，但转念又想：现在的孩子真的太幸福了。家里的东西总是吃不完。除了一日三餐也算丰盛并且变着品种上桌，水果也很少断过。不同季节，买不同的水果。

我们母子俩继续散步。路过一个农家院子，院子的围墙旁边，大门口外，一株番石榴树长得很好，大大小小的青绿色番石榴正垂挂在枝头上，叶子也掩盖不了。有些已经伸到马路这边来，有些翻过围墙去了。

“哇，这番石榴长得真好。宝贝，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就偷摘过这种果子”我煞有其事地提到。

“为什么呀？家里没有吗？老师说过偷东西不是好孩子。”

“是的，宝贝，然而那年代，太难了…..”

八十年代初期，经常食不饱，能有水果吃，多半是偷来的。种出的水稻，需要上交公购粮。吃的方面常常营养跟不上，饭桌上一个月不闻一次肉味，也有。至于水果，除了过年和中秋节，拜祖的时候见到，其余时间很难见到。想到水果的酸酸甜甜或肉脆爽口，早就流口水了。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相约，偷摘果子去了。回忆的画面即刻在的脑海里浮现。

村子里，一个种有番石榴的人家，正逢果子成熟，这户人家这几天都去田里干农活了。一只狗没跟出去，在“汪汪汪”直吠。吠得人心慌。这些番石榴，长在自家的院子里，有一些还青绿；但在高高的枝头上，当着日光的，却泛着青黄色，圆鼓鼓的，熟了。香味也散发出来，口杯大，看着直叫人流口水。这种水果太好吃了！米儿，小牛子和我盼了好几天，终于等来了机会，在小牛子的鼓动下，我们忍不住去偷果子了。

“快，快，这边的很大，你摇一摇树枝，看来是熟透了，就要掉下来了。”米儿仰着脖子，望着树冠上枝桠边头，那大大的番石榴垂挂着，心里有点急，提醒树上的小牛子。

“我知道，可是我的脚直发抖，这树干有点滑，而且心也跳得厉害。手心都直冒汗，怕爬不稳，万一摔下去怎么办？”小牛子也看到了，但是手又够不着。眼看也急坏人了。

“喂，还不快点，你们摘到没有”我较文弱，胆子又不够大，不敢爬树，只好站在院子外的门口把风，叫他们快点。小牛子是最馋吃的，别看他的裤子，屁股后面都她的母亲给他缝补过了，可是当他爬上树的时候，不小心勾到树枝，又裂开一道口。平时也很顽皮，爱爬树，家里经常揭不开锅，有时候还要过家借米。父亲不在了，跟着母亲，还有两个妹妹。这一回，他实在忍不住了，因为好几天没吃上像样的米饭了，没有菜，吃不下。于是就想着去偷摘果子。

米儿经常跟着他一块玩，听说有果子吃，也跟着过来。平时父母管着他很严，从不给零花钱，他所得的一点儿零钱，无非是自己检视废旧物卖才有的。几毛钱够买两口盅瓜子。上次过节，父母买了几个果回来，没几分钟就抢吃完了。

我虽然隐约知道偷摘水果不好，但是也劝不住他们，平时大家都是兄妹，这一次，虽然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答应他们一同来。

“汪，汪汪，汪汪汪——”狗吠的越来越厉害了，简直就是使出自己全身的力量，朝着他们吼叫。那声音，直穿心门上了。

树枝给他们摇坠过后，一些叶子也掉落在地上，一片片的，与此同时，地上也“啪咯啪咯”地发出好个声响。那些大一点的番石榴，经过小牛子的摇动，米儿也在树下踩着砖头垫着脚伸长手去拉扯树干过来，果子摘到了，摘了这个还有那个，快忙不过来了，我也飞快地跑了过来帮忙捡起地上的果子。

没有袋子，我们只能用上衣，拉开一个衣角，围裹着果子。当我们转身逃跑时，没想到那只狗竟然拔腿狂飙过来，这回我们也加速拼了命地跑。我们跑啊跑，上气不接下气，一直往村子外的小树林跑，不敢跑回家，怕家人知道。

谁知道这只恶狗一直追着过来，简直是快要扑到我的身上了。“啊！别，别来咬我。我给回那些果子你家”话没说完，说时迟那时快，小牛子拿起树林里的粗枝，一根锤过去，那只狗发出一点呻吟，就才停止脚步，掉回头。

那个饥荒的年代，偷摘果子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多年后，我偶尔还沉浸在这件事情的回忆中，但是那时候也是迫不得已。

差点被狗咬，被狗追着的我，好几个晚上做着恶梦。

物质过剩的现在，很多孩子都非常幸福，然而，生在八十年代初的那一代人，都快饿死了，偷，也是生存所迫。有过这样刻骨铭心的童年经历也正常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