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马尔克斯,是从他的语言开始。被《百年孤独》中光怪陆离的语言俘获,犹如魔幻的岩浆洪流,一字一句,从洪流中汩汩而出。激情澎湃,萎靡颓废,却又孤傲绝望。
初读马尔克斯,就像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第一次看见冰块时的惊喜,沉浸于他描述的那个瑰丽神奇的马孔多小镇,认识了布恩迪亚家族的男人和女人们。七代人的挣扎,挣不脱孤独命运的罗网。
读罢掩卷,心也随着被飓风抹去的马孔多远去,百感交集,不胜唏嘘。等到思绪落地,冷静思考之后,还是想用拙劣的文笔,为那一群孤独命运的人写上点儿什么,也不枉书里认识一场。
自由任性的男人和女人们
布尔迪亚家族的人活的真是自由而任性呀,他们真的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爹妈也不管,主要是管也管不了,就是这么任性而为。可能也跟父亲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与母亲乌尔苏拉创建的马孔多有关,毕竟镇上来的第一个神甫都说了,“马孔多居民按本性行事,肆无忌惮地繁衍生息”。
自由的婚恋。布恩迪亚家族的男人们,兄弟俩共享一个情妇也没关系。只要自己愿意,妻子想怎么娶就怎么娶。第二代的大哥何塞·阿尔卡蒂奥娶了名义上的“妹妹”丽贝卡。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看上了9岁的小姑娘蕾梅黛丝,也可以先抱回家,养大后再娶。第四代的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看上了一个“女王”般的姑娘,翻山越岭,苦苦追求,千辛万苦娶回来,忍受不了,直接把情人家当做自己家,妻子当情人,就这样平安无事的生活着。
至于女人们,也是一样。阿玛兰妲终身未嫁,却与自己抚养长大侄子有了“不伦恋”。第四代的美人儿蕾梅黛丝,美而不自知,不通世事,生命随风飘去。第五代的女儿梅梅爱上了一个汽修工,被母亲设计陷害,至死背着“盗贼”的污名。最后的小女儿阿玛兰妲·乌尔苏拉,在与丈夫日渐平淡的消磨中,疯狂爱上自己亲姐姐梅梅的私生子——家族的第六代奥雷里亚诺,生下了猪尾巴的孩子。
任性的给孩子取名。布恩迪亚家族的男人们在外面有多少孩子,没有人记录,只要进门,就会获得认可。知道了第二代大哥何塞·阿尔卡蒂奥和二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的名字,也就知道了后代子孙的名字,无非在“阿尔卡蒂奥”和“奥雷里亚诺”两个中间任选一个。双胞胎就编个号(第四代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和奥雷里亚诺第二)。
女儿的取名,“蕾梅黛丝”最受欢迎。因为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的这个小妻子,让家里第一次感受到了亲情,被小姑子阿玛兰妲失手毒死后,成了家族照片上最小的老祖母被供奉起来,因而成为后代人尊敬的典范。
布恩迪亚家族的人如此自由而任性的生活,没有任何约束和道德评判,他们生活在一片混沌未开世界。他们顺着情欲和行为的指引,肆意而为,马孔多是他们自由的乐土。
一群无爱之人的画地为牢
马孔多是布恩迪亚家族人的天堂,无论出走多久,走了多远,最终都会回来。与名字叫做“阿尔卡蒂奥”的男人们在任性的情欲里尽情狂欢不同,“奥雷里亚诺”们更喜欢吉普赛人梅尔基亚德斯留给他们的实验室,沉迷于知识不能自拔。女儿们则可以在摆放着欧洲蕨、秋海棠的长廊内刺绣、谈情说爱。
马孔多的生命和激情,荣耀与辉煌由布恩迪亚家族的人来成全。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这个为了自尊,发动32场无一成功的武装起义,逃过14次暗杀,73次伏击和1次枪决的传奇人物。戎马一生,与17个女人生下的17个儿子,可以绘制出完整的夜间行军地图。他的丰功伟绩和旺盛精力,在抚育了家族5代人的老母亲眼里,不过是一个无力去爱的人,他从未爱过任何人,所有的成功与失败,都不过是为了他心底的纯粹罪恶的自大。
上校的妹妹,阿玛兰妲,这个家族里铁石心肠的女人,一次次拒绝男人的求婚,让心灵在爱与胆怯的恐惧中饱受折磨。尽管眼里看到了亲手抚养长大的侄儿,也是因为这个早熟的孩子,可以成为宽慰她孤独的良药。
到了第三代的阿尔卡蒂奥,成了马孔多历史上最专横残酷的统治者。在他眼里,从未有人真正关心过自己,即使亲自教导他读书写字的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也是个陌生人。他孤独地一个人长大。掌权后的发号施令,只是自己想从苦涩过往的压抑中解脱出来。
第四代的奥雷里亚诺第二,纵情声色,在毫无节制的感官享受中横行无忌,却难掩内心的空虚与孤寂。最终与他的孪生兄弟同生同死,也兑现了跟妻子的承诺,不死在情人的床上。第五代的何塞·阿尔卡蒂奥,将虚幻当作真实,骗过了母亲,骗过了家人,在自欺欺人中结束了虚假的一生。
马孔多就像一面镜子,收入布恩迪亚家族每个人的一生,然后一一呈现。几代人同样的名字,犹如生命的轮回,每个人都是一个幻象。一代又一代,他们都是无力去爱,没有爱人能力的人,表面的热闹都是假象。表象之下每个人互不连通,画地为牢,性格孤僻地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在各自的世界里活成一座孤岛,让坚守的孤独成为永恒。
无尽人生的永恒孤独
布恩迪亚家族的人,自由任性地几乎做完了世间所有的事情。科学发明(第一代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缺乏想象力的平凡人(第二代何塞·阿尔卡蒂奥),卓越功勋的伟大人物(第二代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独裁者(第三代阿尔卡蒂奥)肆无忌惮的纵欲者(第四代奥雷里亚诺第二),博闻强识的学者(第四代阿尔卡蒂奥第二和第六代奥雷里亚诺),虚伪自欺者(第五代何塞·阿尔卡蒂奥)。
在马孔多这个荒诞又真实的世界里,布恩迪亚家族的人们,在谵妄中挣扎,企图与孤独抗争,结果全成为孤独的俘虏。无孔不入的孤独,是比马孔多还要久远的存在,渗进时间和空间,沉默无言中将世间一切的虚幻表象收入麾下,酿成了永恒的真理。
建立不朽功勋的传奇英雄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最终与孤独签下不失尊严的协定,只想做着小金鱼了此残生。拥有冲动心性与炽热情欲的丽贝卡宁愿像活死人一般不再出门。阿玛兰妲在拆了缝,缝了拆地做着自己的寿衣。
体格健壮的阿尔卡蒂奥们,睿智沉静的奥雷里亚诺们,如花一般的雷梅黛丝们,将孤独融进生命,孤独中成长,寂寞中凋零。所有的爱情、荣誉、痛苦、欢乐,不过过眼云烟,唯有孤独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