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宋丨紫金庵藏东山

苏州东山碧螺村西卯坞的紫金庵,只是东山景区中一处景点,很多游客只喜欢自然景观,甚至进都不进这座寺院。

这座始建于唐初的建筑,至今已经1400多年历史,隐藏在果林之中,三面环山,超然世外,周围重峦叠翠,颇有“深山藏古寺”的清幽意境。

前些年来至到东山,总是万物生机蓬发的早春,山峦间一片翠碧的茶园,又或是甘甜的枇杷正熟时,每一次不管是心背重负,或闲暇无事,只要来至此地,都能瞬间获得慰籍。

这一次在银杏渐黄、橘子正红的时候探访东山紫金庵,天地间的色彩那么鲜润明媚,空气里一如既往飘着花果的清香。

早前的东山有许多寺庙,后来大多都被毁掉了。所幸,藏在东山的紫金庵依旧坚强且安静地存在着。

洞庭东山西卯坞处,古紫金庵前,黄垣墙与金灿灿的银杏叶交相辉映。山门并不宽敞,上面挂着“古紫金庵”四字横匾,古朴低调,但不失优雅和气质,是著名书法家费新我老先生的手迹。

门口两只小狮子不似别的狮子威武摄人,调皮且扭转身子,可爱的笑着,它们的娇憨之态甚是惹人喜爱,让人一下子感觉放松很多。

既不是名山望川,又不是佛门胜迹,紫金庵主要建筑仅为一殿一堂。大殿建于明初,清初修缮,净因堂则是清乾隆时期修建,近年又做过修复。

虽说是庵,不过庵内并无出家人。紫金庵小院的院门,和别的庵堂不一样,没有正对大殿,而是在一侧。

拾阶而上,便是二道山门,山门面南而建,大殿和其他建筑坐西朝东,依山而建,外观低调古朴的外观。两颗约六百岁高龄的桂花树,遮天盖日,把天井空间遮得严严实实的。

我脑海不由得浮现出金秋佳节的美景:桂花吐露芬芳,满树枝桠上的金朵儿凋零下来,就像金色的雨儿向地下飘落,把青砖铺就的院子整得像重新铺了一条金色的地毯,使整个院子馨香弥散,郁气浮动。难怪明代大文人文徵明当年曾在这里题下“香林花雨”匾额,刻于砖雕门,至今还在。

罗汉绝对是中国雕塑史上的绝笔,而罗汉最好的时期在宋辽时代。近代世人评价国内泥塑罗汉有“天下罗汉两堂半”的说法。这两堂半罗汉指的是:苏州东山紫金庵的一堂,济南长清灵岩寺的一堂及苏州甪直保圣寺的半堂。

这两堂半罗汉,苏州吴中独占一堂半。这东山紫金庵,正是“天下罗汉二堂半”之一堂,是宋代雕塑艺术写实与传神特点的优秀作品,是目前中国现存的顶级罗汉彩塑。

大殿内,三尊大佛庄严安详,端坐在复莲座上,服饰古朴,周身饰以金装。背后衬有火焰、莲花和卷草组成的舟形佛光;虔诚恭敬的迦叶,阿难拱手侍立两边,把主佛烘托得既崇伟又庄严,表现了“佛光普照”的意境。

那这三尊佛像俗称横三世佛、三方佛,中间为释迦牟尼佛,右边为东方净琉璃世界消灾延寿药师佛,左边为西方极乐世界南无阿弥陀佛。而各现妙相的十六罗汉分列于大殿两侧的佛龛内。

十六尊泥塑彩绘罗汉像,相传为南宋民间雕塑名手雷潮夫妇的作品。据考证雷潮一生只塑三处,此处最佳。紫金庵罗汉塑像最主要特点是传神,有呼之欲出的感觉。

罗汉所着服装,修饰庄严华丽,图案惟妙惟肖,线条流转自如,衣服层次分明,具有江南丝绸苎麻的质感,充分体现了中国四大名绣“苏绣”精美绝伦的艺术精髓。

十六罗汉,形态各异,栩栩如生。面部表情细腻,冥想、畅谈、愁苦、开怀、丰富的表情,传神的体态,有着世间人情,又有超然于尘世之外静穆。

佛祖嘴角微翘,温尔含笑,双目柔和慈爱,虽似微闭。但无论你走在哪个角落,仿佛都在朝你微笑。这三双神奇的眼睛,称之为“慧眼”,这就是紫金庵的第一绝。

抬头时,便看到诸天菩萨左手托起的手帕,上面有精美的图案,而且它的厚度只有半公分。只见褶皱下垂,线条毕现,又轻又薄,仿佛会随风飘忽,无不称绝。这就是紫金庵的第二宝“经盖”。

在三尊佛后的是南海望海观世音菩萨,看上去庄严慈祥,脚下踩的是水怪鳌鱼,故称为是鳌鱼观音。观音头上的一把伞是紫金庵的最后一绝“华盖”。它由三个部分组成:蓝色的6角形伞顶,红色的伞面,白色的伞带。从下望上去,可以看出它的厚度,大概只有1公分左右,同样它也是泥巴做的。

但是在这泥巴伞的伞面上还有6朵精致的牡丹花,其实这6朵花是800年前的雕塑者直接在这块泥巴上雕刻上色而成的。

如果不听介绍,平常人不会知道殿内的“慧眼”、“华盖”、“经盖”三宝并称“金庵三绝”。细品三绝,动人心弦,感叹塑造之传神,更感叹泥塑的罗汉不易保存,且已年代久远,因佛之庇护,而得以完整留存,确实是可谓国宝了。

看完罗汉塑像,来到大殿后的“净因堂”,木材全是楠木,俗称楠木厅,脊檩上还留存了一些清式彩绘,是以前和尚招待贵客的地方。

堂前有一天井,天井里种着玉兰、海棠、含笑花,还有两株千年黄杨树。俗话说:“鸟中之王是凤凰,木中之王是黄杨。”紫金庵的这株黄杨树相传为南北朝时期所栽。

庵虽不大,但庵内的古树倒不少,除了千年黄杨,还有千年银杏,千年黄杨,还有两株超过六百年的桂花树。,树愈老,花愈香,不敢想象这两棵桂花树开时,会香成什么样。

一方古朴的茶室,悬着匾额“听松堂”,数张朱漆八仙桌,配上椅子。在靠老式推窗的位置,放眼望去,眼前都是松柏苍绿一片,满园红彤彤的橘子,远处则是起伏的山峦,依旧是漫山遍野的茶树及枇杷树。

山不在高有龙则灵,紫金庵就是这么一个藏在山坞里的世外桃源,庵不大很清净,空间布置错落有致,小山小水别有情致。清代诗人顾超云描述为:“山中幽绝处,当以此居先。绿竹深无暑,清池小有天”。

群山寂寂,竹径有松风。也许每一年重游的心境不一,但离去时获得的遁世逍遥却是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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