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布谷

      小小的院子里,一棵老槐树下坐着择豆角的母亲。布谷鸟在一声一声的叫着“布谷,布谷”,豆角刚从地里摘回来,新鲜的带着露珠和泥土,还有一股清新的豆角味。母亲坐在用包装箱的塑料条编织织的小椅子上,一根根掐去豆角的丝。院子是泥土地面,但是平整干净,雨后的早晨有一股清新的泥土味道,这是我一早醒来推门而出看到的一副情景。这个情景在我的脑海中浮现过很多次,以至于我在将近40岁的年纪回想过去时依然不忘这童年的一种味道。在老家,布谷的叫声被称作:钢棍儿,钢锄。常有人编了俚语:钢棍儿,钢锄,你在哪儿住?我在北京大槐树。做哩什么饭呀?打哩糊涂(玉米糊糊)。叫俺吃点吧?俺不俺不。常常一个人的时候会想起这些,便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印象中,在槐树的东北角应该有一个马棚,里面有一匹马,非常的老实憨厚,我自己经常爬在马背上玩耍,因为她被牢牢地拴在柱子上,我知道她不会跑,而她也不会伤害我,所以我便任性恣意的在她的马背上上上下下。我记得,马棚边上的墙是用泥土堆砌的,和着小麦的秸秆,那时候刚开始流行盖红砖的房子,而我家还住在蓝表砖房子里,房子虽矮,院子虽小,却也温馨,自有我喜欢的一片天地。院门是木头做的,上面插着门栓,我印象中好像都没有锁,我依稀记得有一年家里还被盗了,是一辆马车的轮子被人偷了。于是我们一家大早上就顺着车辙去寻找,因为都是泥土的地面,但是幼小的我已经不知道了细节,也不知道最终有没有发现轮子的去向,这些事情大人都不会向孩子解释,孩子只是觉得好玩,跟着车辙跑来跑去,看看车辙走到了哪里。那时候有一个小马车也是一项财富了,当时家里有一匹马,每次出远门的时候都会坐在马车上,有一次去城里走亲戚,等回来的时候在马车上睡着了,鞋子也弄丢了一只。

      还记得有一次,母亲总是舍不得让我穿新鞋子,藏在柜子里好久好久。后来有一天突然想起来了,想拿出来让我穿上去,发现它已经小了。我便假装埋怨母亲:看吧,舍不得让我穿,现在都变小了。母亲无奈的笑了笑:没办法,你长得太快啦!

      记得在那个小房子的窗户边上有一把梯子,上房用的,有一年过年时买了一大包小淘气的橘子味奶糖,被母亲藏起来了,每次只能吃到有限的几颗,于是有次在母亲答应我去拿的时候,我上了梯子,看到糖藏在一个瓮中,随后秘密被揭晓,糖很快进了我的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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