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边院二伯去世了,初听到这个消息颇感意外,因为他一直身体硬朗,没听说生病,怎么会走得如此突然呢?
听老妈说,当天下午他还在田坝做活路,中午吃了点甜酒粑,感觉喉咙有点梗,大汗直冒,寨邻发现了,通知他的孙子来来将他背回家,家人给他揪背吃药都不济事,当晚就走了。
村里人都调侃说,二公这是买了高铁票、飞机票——走得快。
老人81岁高龄了,走之前没遭什么罪,大家心里也宽慰了些,毕竟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谁也逃不开、躲不过。
寨上乡亲掰指一算,我们罗家黄字辈的老人,现在只剩下二、四、五、六公而已。
近年来看着父辈的老人相继离世,看着爸妈和寨上的叔伯姑婶日渐衰老,不由得慨叹时光的匆匆与无情。
犹记得家里黑白老照片中笑颜如花的老妈、正值青春的老爸;
犹记得小时候被老妈拿着火钳追着打,骑在老爸的肩头去寨邻家看电视;
犹记得一年级时老妈天天送我去学校,少一天不送就哭兮兮地跑回家;
犹记得每学期领完成绩单,将奖状自豪地递给老爸看时,他笑成豌豆角的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爸妈的头发开始花白,腰身不再挺拔……
从小就多愁善感,和堂姐花儿一起看电视,看到伤心处总会泪流不止,用手袖揩眼泪,湿嗒嗒的都能拧出水来。
小时候,很怕去香火背后那个黑漆漆的房间,因为那里有外婆老早为自己置办的一副棺材,感觉阴森森的,很恐怖。
上初一时,三伯意外去世,我去跟班主任韦老师请假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十年前,外婆去世,半夜要敞棺时,老妈怕我们害怕,让我们回避,但我还是忍不住凑上前去看——九十多岁的外婆面色安详,像是睡着了,想着平日里她的好,不觉间泪眼婆娑……
再后来,家族下的好几位叔伯相继离世,虽然心里梗梗的,但也不会那么伤悲了,许是因为人们常说的“人到中年万事休”吧?
前几年,爸妈叔婶也开始为自己张罗身后事,准备了寿方、老衣,甚至连碑文都提前刻好了,只空了一个卒年日期,说到时补刻上去就行了。
作为子女的,看着父母这样张罗,心里发酸,责备他们这样做,搞得我们心慌慌的,他们反倒云淡风轻地说,提前准备好,免得到时你们手忙脚乱的。
我不理解他们何以如此超脱,也许到了他们这把年纪,就能看淡生死了吧?
父母一辈子辛劳,为整个家鞠躬尽瘁,到老了提前把一切安排好,不给子女添麻烦,这样的舐犊之情,我们此生何以为报呢?
我们唯一能做的,唯有在他们有生之年,常回家看看,陪老人吃吃饭聊聊天,让他们感到被需要被关怀。
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最真挚的孝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