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玥灵儿
最近几天，妈妈的头疼又犯了，而且疼了好多天不见好转。我带她去医院看，测量的血压也高的怕人。晚上去哥哥家看望妈妈，她说头还是很疼，吃了降压药还没管用。我说：“妈，你躺下，我帮你按摩按摩。”妈妈顺从的躺下，我轻轻地给她按摩头部。妈妈的眼睛微微闭着，按到疼的地方她有些皱眉。
很久没有仔细地端详妈妈了，不知从什么时候，皱纹已经爬满了妈妈的脸庞。头发如果没染的话，几乎全白了。前段时间妈妈感冒发烧，折磨的她瘦了将近十斤，看起来脸瘦了好多。我的手按在上边感觉没有多少肉，碰到骨头，硬硬的，我的心里酸酸的，妈妈真的老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可以陪我跳皮筋、跑步、踢毽子的年轻妈妈了。岁月像把无情的刻刀，带走了妈妈漂亮的容颜，沧桑刻满了脸庞。一点点疾病都康复得缓慢了。
想来妈妈已经快62岁了。感觉时间过得好快，看着妈妈苍老的脸庞，我竟有一种隐隐的害怕，我不敢想象有一天妈妈如果离开我，我怎么能受得了，我一定会崩溃……
妈妈刚嫁给爸爸的时候，扎着两条粗粗的麻花辫儿。后来有了哥哥，奶奶身体不好，不能帮忙带孩子，地里也有很多的农活，爸爸出门打零工，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妈妈一个人。她再也没时间梳辫子，忍痛把心爱的辫子剪掉了。
艰难繁重的劳动生活，把妈妈从一个柔弱的女子锻炼成了风风火火的女汉子。她风里来雨里去，春天播种秋天收获。上肥、除草、打药、浇地，是地里的一把好手。没人看孩子，就把哥哥背在身上。每天把家务和地里的农活打理得井井有条。抽时间还要和大娘婶子们一起照顾奶奶。
在我心里，妈妈的能干和吃苦耐劳是无人能比的。妈妈曾告诉我，她生我的时候，都开始阵痛了，还坚持和爸爸一起把地里几亩地的谷子收完了。中午刚收完谷子，下午就生了我。她和我说的时候语气很轻松，就像是说别人家的事一样。但是我也生过孩子，我知道生孩子有多疼，也知道女人生孩子就像鬼门关走一遭。可是我的妈妈，居然在生我的当天还一直在进行繁重的劳动……
别看妈妈干起活来这么拼，其实妈妈的性格像个小孩子一样。农闲的时候她最爱的事情就是陪我玩儿。从小她既是我的妈妈，又是我最好的玩伴儿。每次放学回到家，她都抽空和我玩一会儿。我俩最爱玩的就是踢毽子，每次我踢不过她就哭，妈妈就让我多踢几次。我踢的比她多了，才破涕为笑。现在想想，那只是妈妈让着我罢了。
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里的孩子头上都长虱子，我也被同学传染了。别人家的妈妈都是要么给孩子剪短发或者剃光头，要么用杀虫药水洗头。我妈妈怕药水对我不好，又舍不得给我剪了一头的长发，她就每天晚上等我睡着了给我捉虱子。听爸爸说，她每天晚上给我捉到凌晨一两点。后来虱子真地被妈妈捉光了。我是我们班里唯一没剃掉头发的女生了，这要感谢我亲爱的妈妈。是她牺牲了自己的睡眠时间，让我漂漂亮亮的去上学。
直到现在，我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到妈妈坐在床头，就着电灯昏黄的灯光，仔仔细细地扒拉着我的头发……
上高中的时候，父亲意外去世了，妈妈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我周末从学校回家，快到村口的时候，看到只有四十多岁的妈妈像个老太太一样弓着背缓慢地走到村口接我，当时我心里疼痛酸楚的感受现在都记得特别清楚。
回到学校我写了一篇《母爱是一条回家的小路》，被刊登到了校刊上。再回家的时候，我拿给妈妈看，妈妈竟然哭了起来。她说她看不了这种感人的东西，心里受不了。我知道她心里难受，却又不善于表达，有苦只会往自己肚子里咽。那时候我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让妈妈将来过上舒适的好日子。
妈妈为了供我俩上学，再也没有起过嫁人的念头，她一门心思想把我和哥哥供出来。为了赚钱供我俩上学，她去建筑工地当小工，像个男人一样给人家搬砖和水泥；她骑自行车去几十公里外的大蒜田里给人家嘀蒜苔，只为了省下几块钱的车费；她凌晨三点就起来割韭菜，只为了在集市上卖十几块钱给我买点有营养的食品；她去帮别人浇地，任凭冰冷的井水浸没她的双脚……为了我们兄妹俩，妈妈无论多累的活儿，只要能赚钱，她都去干。
繁重的生活压力，让妈妈累了一身的病。她经常腰疼，头疼，关节痛，这都是累的啊！但是她从来不和我们说，总是一个人默默忍受。
有一次，妈妈和我说起一件事。她说我上大学那会儿，有一次她拉肚子，拉得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去找医生打针。医生是另一个村子的，妈妈骑自行车去，可是她没有力气，晕头转向的，一骑就倒，看起来就和自行车拔轱辘（摔跤）似的。她边说边笑，就像说别人家好玩的事儿一样。这件事她从来没和我说过，也就是我们都成家立业了，她才当笑话一样说给我们听。我的妈妈总是自己扛起生活的重担，在我们面前，展现的都是美好的一面。
如今，我大学毕业都好多年了，孩子也几岁了。忙碌的生活，让我无暇更详细的顾及妈妈，妈妈也在帮哥哥带孩子的生活中一天天更加苍老了，而我那想让妈妈过好日子的诺言也一拖再拖……
这两年我自己创业，赔了很多钱，生活不尽如意。非但没有给妈妈好的物质生活，反而让妈妈陪我操了更多的心，想想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女儿。
“你怎么了？”妈妈突然睁开眼睛，“按摩按摩舒服多了。”
“妈，我看你瘦了很多，本来想让你过舒坦日子，可是自己混得这么不好，让您跟着操心，钱也没给您多少。”
“嗨，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你们在身边就是我最舒服的日子。”妈妈说的很轻松，我却落泪了。
我偷偷擦掉眼泪，说：“我再帮你按按脚吧。”妈妈说：“歇歇吧。”我说：“我不累，明天我再带你去医院查查吧。”
妈妈轻轻应了一声：“别担心，你忙你的，先吃药看看，我自己的身体有数。”
妈妈啊，就是在这么难受的时候你想的还是不耽误我们的工作！
母爱是一条回家的小路，无论我走的多远，妈妈，我惦记着您！有多少藏在心里的话，总是那么不容易说出口，曾给过您多少的伤害，在您那里，仿佛有一笔感情的巨款，可以任由我自由挥霍！
看到妈妈在闭目休息，我轻轻的说：“妈妈，我爱你！”妈妈似乎没听到，又似乎听到了，因为我看到她的眼角有泪光在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