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看余生风雪

  不知过了多久,安月又回到了京城。今日的京城亦如她离开那日飘了如鹅毛般的大雪,街上的行人因为天寒少之又少。安月着了一身红衣在白色的世界里甚是显眼,执了一把素伞,就这样慢慢的在雪里走着。一串脚印绵延至城外,但是脚印却没有存在很久不一会儿就被雪淹没了。

京城外是一片很大的梅林,寒冬正是梅花开放的时间,远远望去有些灼目。安月又进梅林,有风来雪和梅花一起落渲染出了别样的风韵。安月那花白的头发也被吹的在风里摇曳,她不由得一缩,伸手接住了落下的梅花。梅花被风吹走了,安月的视线也随着梅花移动。梅花落在了一棵梅树下,安月的视线往上移动树干上系着红色的绸带,树枝上也系了许多但是没有都没有树干上的红绸宽大。

安月看着眼前的这棵树,泪从眼眶中无声的流出。她只呆呆的站着,她嘴巴张了张想说话嗓子里却哽咽的开不了口。手里的伞早已滑落,安月走上前去,伸手扶住了梅树好让孱弱的身子有个支撑点没有倒下去。早已是风烛残年的安月哭的如同一个孩子一般,是那样的无助与凄凉。

她记得那年在这梅树下她遇到了孟舟移,那天是七夕。这梅树是这片梅林里最大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谢了树但是成了姻缘树。许多人来这里许愿,把愿望写在红绸子上然后把红绸系到树上。或者用石头系住一头扔到树上去,如果挂上了这个愿望就代表会实现。但是这个方法很少用毕竟人多的时候很容易伤到人。

但是那时候的安月,偏不信她的愿望就是不可以实现的偏偏要用石头系着扔上去。但是这扔啊,不但没扔上去还砸了人。安月听到树的对面响起了,许多人哄闹的声音顿时花容失色。她知道她闯祸,呆呆的站在原地。腿怎么也移不开,终于兴师问罪的人了。

“刚才扔石头的人是谁?”一个黑胖子提着刚才安月扔出去的红绸朝人群吼道。公鸭嗓在此时的寂静里甚是感到突兀。本来还围着的人群如今听到他这话,倒是纷纷退后把安月给让了出来。眼神里都在说——就是安月干的,跟他们没关系。别找他们麻烦,此时真的是将人情的冷谈表现的淋漓尽致。

“是不是傻?啊?是不是傻?,这红绸上不是写着吗?安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瘦子,打着胖子的头说继而又转向人群问道,“你们谁是安月?给我出来!”还真是自古红蓝出CP,胖瘦各自搭啊。

安月一看是这俩逗比也就没了刚才的紧张,也就移了移脚步猫着腰想快速回到人群里去。但是这树下又没什么铺设肯定有枯枝,这不“咔嚓”一声安月脚下的枯枝断了。胖瘦组合一齐转头看着安月,安月保持刚才的动作僵在原地,冲他们尴尬的笑着。

“你就是安月啊?”胖子开口问道。眼神上下打量着安月。

“不……不是。我哪是什么安月啊。两位大哥你们认错人了。”安月收了动作,站好笑的露出标准的八颗牙谄媚地对着“胖瘦组合”道。

“不是?那你动什么动?是不是提醒那个安月赶快走啊?啊?”瘦子对着安月就是恶狠狠地吼道。

安月从小就怕有人冲她嚷嚷,瘦子这一吼,身子不由得一缩。眼眶里也浸满了泪水,脸上写满的都是委屈。瘦子见到安月这样更生气了,指着安月就骂道:“你装什么可怜!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快点让哪个安月出来!你个小贱人……”

“闭嘴,我孟家不养疯狗。”孟舟移在瘦子的身后冷冷的道。孟家的脸真的是被这两个人给丢完了,太丢人了。得让这俩货赶紧离开,不然明天的京城头条可就非他孟家所属了——孟家恶奴在姻缘树下众目睽睽之中欺负一个弱女子。孟舟移心里的小人已经早已经,将这胖瘦组合吊起来打了百八十遍了。但是面上还是要不动声色滴,要高冷迷死京城少女。想到如此心里的小人不由得笑了,对还是有但是表面不动声色。

“少……少爷。我们……”胖子首先开口道,他确实有些害怕了,他这个少爷表面笑嘻嘻心里指不准在打什么主意呢。胖子用手拐了拐瘦子,示意他快认错。于是组合齐刷刷的抱住了,孟舟移的左右腿。安月在一边看着这主仆三人,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这真的不是来搞笑的?

“少爷,我们这不也是关心您吗?你看你都被这石头给砸了。我们可不能看你您受委屈不是?”瘦子抱着孟舟移的大腿仰着头对着孟舟移道,说罢还不停的朝着孟舟移眨巴着眼睛。另一边的胖子也学着瘦子的样子,对着孟舟移就是一阵放电啊。

“不让我受委屈就让人家姑娘受委屈?”孟舟移实在没办法直视他腿上的二人,忍着恶心强装做镇定道。他知道他老孟家的脸是保不住了,所以就保持他花花公子的形象就得了呗。什么家族颜面,这跟他没关系了。

“少爷,谁让她……”胖子刚开口,就迎来了孟舟移的白眼,立马住了口。见孟舟移的目光还没有移开,他立马放开了孟舟移的腿,那边的瘦子也知道了孟舟移的意思也了放手。他们从地上站起来,孟舟移朝瘦子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点。孟舟移在他耳边说:“还不让人都散了,还嫌不够丢人吗?”语气里满是责怪。

“可是……”瘦子有些犹豫了,试探的开口。

“可是什么?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孟舟移在瘦子耳边,说道。不难听出他的耐心已经用完了,所以瘦子跟知道轻重。也就转身对着人群嚷了句,都是误会散了吧散了吧。看戏的人群听到这话知道没意思了也就各自散了去。

安月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逃跑的机会,提起两条腿就想遛。不过刚越过孟舟移不到两步,后衣领就被孟舟移给抓住。安月不管依然往前走,但是由于身高因素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安月肯定不服啊,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不能向恶势力低头。不对,小女子也不能屈服!于是她就挣扎,刚想回头就被孟舟移拎起来离开了地面。这下安月就像是是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手和脚不停的乱动。

“我管你谁,快把我放下来!”安月挥着拳头道。

“你打了我,就想跑?这没天理吧?”孟舟移看着手上提着的安月笑着说道。他可是先让胖瘦组合先出来看看那人是谁,结果没人认。所以就朝旁边人打听到了是谁扔的,这七夕人可是很多的。她自己不承认难道就没人看到了吗?吃瓜群众的眼镜也是雪亮的,要是再加上点银子指出来不是轻而易举吗?

“不是……我不是……”安月连忙否认,现在被她砸到的正主来了,她知道这个人可不是那两个逗比。虽然表面很和善但是这显然就是个笑面虎,看样子非富即贵。这样的人可不是一般的难搞定。

“哦?你的意思就是本少爷冤枉你咯?”孟舟移脸上带上了玩味,故意拉长了声调问安月。

“好吧,就是我干的。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吗?”安月也知道,死不承认是不可能的了,君子就要坦荡荡的,所以就大方的承认了。

孟舟移倒是有些觉得有些无趣了,他还以为安月打死不认要做个倔强的人呢?松开了安月的衣领,安月没了支撑自然也就掉了下来坐到了地上。

摔在地上的安月吃痛不顾形象揉着屁股,眼神恶狠狠的看着孟舟移。孟舟移蹲下看了看安月,突然伸手去捏安月的下巴,安月刚想躲却早已被孟舟移快了一步捏住了。安月脸上就只写着两个字——嫌弃!孟舟移看出了安月脸上的嫌弃,脸上的笑意更多了。真的现在的孟舟移在安月眼里跟那些满脸横肉的猥琐男没什么区别。

“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吧?本公子的肩现在可都是很痛的哦。”孟舟移故意做出很痛苦的样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安月。

“那你要我如何赔偿你呢?”安月将捏着她下巴手给移开问孟舟移道。哎……自己干的总要承担的啊。

“嗯……”孟舟移故作思考看着安月,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道,“我看你也有些姿色不然,就以身相许给本公子吧。本公子就既往不咎,如何?”

安月听到这话嘴角抽搐,白了一眼孟舟移。本来心里的小人早就是狂躁不安的现在不需要啊喂,安月直接站起来朝着孟舟移的脸就是两巴掌,还不解气对着孟舟移的脚就是一顿狂踩。她安月从未见过如此轻浮之人。

“哼,轻浮!”说罢就扬长而去,留下一脸懵的孟舟移和胖瘦组合,孟舟移捂着刚被打的脸,看着远去的安月痴痴的笑了。不错痴痴的笑了,着笑不是假的。胖瘦组合真的呆了,看着这样的少爷。肯定傻了,这怎么跟老爷交代啊?

“少爷,少爷……”胖子手在孟舟移的眼前晃了晃,试着叫孟舟移。但是晃着的手突然被孟舟移给抓住了,放在嘴上亲了一口。吓得胖子赶快把手收了回来,少爷好恶心。

“这两巴掌和那句轻浮,让我想起了我那已过世的母亲。我想让她做你们的少奶奶。”孟舟移说完这奇奇怪怪的话,就笑着离开了。

胖子和瘦子在原地互相看了一眼,他没听错?当……当少……少奶奶?!少爷没事吧?

安月离开梅林就进了城,她刚来京城连谋生职业都没有自然只能做起了本行——偷盗。安月是让官府头疼不已的著名大盗江湖人称:暗月影盗。安月自然是知道百姓的苦的,她自然不会去盗百姓。如今的国君成日里沉迷于酒色美人,根本不管百姓死活。官匪勾结,商官相结。贫富差距越拉越大,交完税收

以后有的更本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其他了。

安月潜入了京城有名的贪官孟书朗的府里,既然是贪官安月自然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孟书朗房间,掀开了一片瓦。看一看有没有人,或者那孟书朗有没有睡着。但是那房间里甚是明亮,但却空无一人。房内的陈设简单至极——仅仅有一张床!房顶6上的安月蒙了啊,什么情况?不符合常理啊,这……正在安月头疼之际,房内的床竟然动了。没错动了!

  安月也是惊讶啊,床成精了?不可能不可能。安月继续看着,那床慢慢移开出了一个通道。那通道里出来个中年男人,出来以后在床沿上瞎按了几下那床又开始移动渐渐地通道掩盖住了。那人应该就是孟书朗,孟书朗把灯熄灭出了房门。

  安月发挥出多年从盗的技能,轻轻下到窗边,为什么不从房顶直接下去?当然是房顶的位置没有好的地方下去,如果硬要下去的话一定会把瓦片弄坏,就会弄出声响来,这不是跟别人说:来抓我啊,我在这儿呢。为了保险所以还是从窗户进去吧。安月拿出竹管把迷药轻轻吹进去,虽然没人但是保不齐那孟书朗又回来啊?所以一切的一切都要以万全才是。安月靠着窗听了屋里的动静,才把蒙面拉下来吃了解药。轻轻打开窗户溜了进去。

  安月在床边摸索了半天硬是没找到孟书朗按的那个机关。实在找不到啊,于是拿出了火折子吹着。没办法为了明天能吃上口饭这可是冒着把饭碗丢了的风险的。安月借着火光安月终于是找到了那个突起物,她就伸手按了一下。满心的小欢喜啊,但是没用!一下不行两下吧安月一次又一次的按着,还是没用。可恶!安月心里骂了句。用拳头砸了一下床沿表示泄愤。

  她这一砸床倒是缓缓移动了,安月本来还趴在床上的手被床带着移动了,安月一个愣神就从通道里摔了下去。安月下去之后通道又重新合上了,房间依旧空荡荡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安月顺着通道里的台阶,直接滚到了最底部。安月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甚至怀疑骨头断了好几根。从地上坐起来疼的龇牙咧嘴的,形象什么的现在都不重要了。伸手抹了一把脸,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感觉手上黏糊糊的。在身上摸索着找火折子,终于是找到了。借着火光安月看到了,不远处有个桌案,上面有个灯笼安月把灯笼点燃。安月拿起这密室里也微微亮了起来虽不是很明亮但是也足够看清了。安月这时看出了手上黏黏糊糊的那东西啊就是自己的血,她这次倒真是下了“血”本了。

  安月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拿起灯笼四处看了看。这孟书朗还真是牛啊,整个密室里都堆满了金银珠宝随便拿个都是价值连城。够普通人家吃一辈子了。安月挑了一些好拿的玉佩,珠子还有一个翡翠的扳指。就把灯笼放在了原处,把灯灭了。靠着火折子的光走到了通道的尽头,看到一个类似于机关的凸起伸手按了上去。上面的石板移开了,安月上去了才发现原来那床完全是在那石板上的。安月不管又从窗户溜了出去。

  安月从房顶上跑过,一个没踩稳把房檐上的瓦片给踩落了。孟家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怎的竟然有夜巡的队伍,这下听到动静自然是大喊有刺客。安月真是后悔啊,都怪自己。不对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得赶快逃走才是。安月在房顶用快的轻功飞着,但是这个房子咋跟其他的不一样中间有个突兀啊。于是,安月一次直接掉进了房里。

  还好安月运气好掉在了桌子上,但是本来就受伤的安月这一摔她本来只是怀疑肋骨断了,现在她肯定肋骨断了。真的好疼,这要赶快医治才好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诶,你没事儿吧?外边喊的刺客不会就是你吧?”孟舟移凑到安月面前笑着问道。

  “啊,怎么是你?”安月看到孟舟移又是一吓,刚想事桌子上起来但是身上传来的剧痛不允许她那样做,只能软趴趴的瘫在桌子上。安月看到孟舟移这个轻浮的人,现在的孟舟移只穿了亵衣显然是被安月动静给惊得从刚从床上爬起来的。这下安月知道了她这是刚把人家打了又把人家给盗了,她这下真真的给得罪了。看来今晚江湖上再无她暗月影盗了,就算不死在这里,看到如此轻浮的孟舟移她也很有可能会失身于此。安月想到如此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这真是太恐怖了。

  孟盘移看到安月如此,又看到她连蒙面的布都没有了,脸上又有伤。在桌子上又是强撑都起不来虽强撑着没喊疼但脸上表情却显着的痛苦。所以他推测这安月肯定受了伤。他,

  “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孟舟移将桌上的安月抱了放在床上还盖了被子,把外袍披在身上作了一副刚刚起来的样子。才把门打开,带头的那个看到孟舟移开了门。朝里面伸了伸脖子,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孟舟移对他做了假咳提醒他说道:“这深更夜半的,打扰本公子休息就算了。难道还怀疑本公子私藏刺客不成?”

  “这……”带头的人有些犹豫了,做难的开口道,“小人是看公子的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那贼人逃跑不成说不准会用公子威胁老爷啊,所以……”那人为了不被孟舟移责难,灵机一动找了这个借口。

  “我这没事,灯只是本公子忘记灭了。无事快走吧。”孟舟移说着就要关门,而那人却还不死心。又对着孟舟移道:“公子还是……”孟舟移有些不耐烦了沉声道:“本公子说了没有,本公子累了!”听到孟舟移如此说,那人虽是有些不爽但还是离开了。

  安月是真的没想到,孟舟移会帮她。她翻身下床,来到孟舟移身边。轻声道了句:“多谢。”就打开门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安月总觉得落了什么东西,但是也不好回去找只能一路向前了。留下懵圈的孟舟移现在门边看着安月的背影,还是跟那会儿一样呢。他的屋顶破的值了啊。

  安月出了孟府就找了一家还未关门的医馆,让大夫给她接接了骨,开了止痛的膏药和药方就离开了。安月回了城外的破庙里,哪里是许多乞丐的栖身之所。说是乞丐其实大多是其他地方来的难民,但是京城为了维护繁华的景象是不允许有乞丐难民出现的。所以他们就被驱逐到了城外,只能如乞丐一般的活着。安月也是随着他们一起来的,她总不能看着他们死吧。所以只能如偷那些财物来换了钱将他们打扮的不像乞丐去城里谋生计。但是安月也不能一次性送走所以总有遗留的。安月到的时候,人大多都睡了,不好打扰他们,她也找了个宽敞点的地方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安月将剩下的人几乎都送了给了银子,有的去做了小本4买卖,有的去京城附近的乡下过起了男耕女织的生活。虽是没了城里的繁华却也能安生度日不用再四处流浪。但是总会有让人心凉的瞬间,安月是按困难程度给的银子。所以每个人得到的是不一样的,人性是贪的得到多的自然是开心,少的又不服。甚至有的是对安月破口大骂,他们才不管安月有没有受伤。看着远去的人群,安月无奈的摇了摇头。倒也不恼,这她早就知道的了。

  安月将玉器当的只剩那个翡翠扳指了,又在破庙里躺了三个月。身子算是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把高价悬赏的玉扳指拿去领赏了。安月说过的干完这单就金盆洗手,是时候了。

  安月进了城一到城门口,孟舟移就骑了一匹马疾驰而过。后面一群官兵大喊着:禁止纵马!追着出来。孟舟移但是好,看到安月直接伸手把安月给提上了马。而且不是骑在马上是直接把安月放在马上属于趴在上,真的硌的肚子疼啊。出了城孟舟移猛的把马停住若不是孟舟移一手抓住了安月,安月早就掉在了地上。而周围的百姓也是被孟舟移吓了一跳,纷纷躲远。有的对着孟舟移指指点点,甚至有谩骂声。孟舟移倒是置若罔闻,对着身后的官兵道:“现在不是城里,我爱怎么纵马就可以怎么纵马了吧?”说罢笑嘻嘻的,还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把安月抱起来坐在前面,又继续向城外奔去。

  安月被他抱的有些不自在,但是无论安月如何打他,他都没有放开的意味。那马也没有停下来的,反倒是跑的跟快了。安月顿时有些生气了,朝着孟舟移拉着缰绳的手咬了一口。孟舟移吃痛缰绳一紧马就失控了,孟舟移和安月都摔下了马。下面正好是一个斜坡,在滚下斜坡的时候孟舟移死死的将安月护在怀里。不知滚了多久到了坡底的河边时,安月只是被划伤了几道口子。孟舟移暗紫色的衣服上倒是显现出隐隐的血迹,安月看着这样的孟舟移但是有些愧疚了毕竟这都是为了保护她才这样的。

  安月探了探孟舟移鼻息,还有气息。把孟舟移拖到了树下放好,旁边的绿植叶子从河里弄来了水喂孟舟移喝下。在孟舟移的周围反复检查有没有什么毒虫之类的,确认安全以后才离开去找止血化瘀的草药。经常在外面流浪的的人这些都是安月早早就掌握的东西。安月在树林里,仔仔细细地寻找着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山林是寂静的,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那鸟鸣不是让感到生机勃勃倒是让人有些心惊,让惴惴不安的心又更加的慌张。

  安月终于找齐了药材往回赶,快到的时候看到树上正一条竹叶青垂下来。浑身绿色的身子若不是颈部与头部显著特征还真会以为是一根绿色的枝条。安月知道蛇不是靠眼睛来看更不是耳朵听也没有耳朵。能感应的只是直线移动的物体,所以安月就弯弯曲曲的靠近蛇。手快靠近蛇的七寸时还瘫坐在地上的孟舟移突然起身了,肩膀正好在蛇头的位置。蛇怎么会放过如此机会,自然是一口咬下去毫不留情。看来这蛇以为孟舟移侵犯了它的领地,所以就咬咯。

  安月一把扯下孟舟移肩上的蛇,用手里早已准备好的石头放在地上就是一顿猛敲。非把蛇头捣烂不了,这蛇头就算是离开了蛇的身体也是会咬人的。所以安月才要把蛇头捣烂才行。安月看着差不多了就停了手,跑去查看孟舟移的情况,此时的孟舟移脸色如纸,嘴唇干裂起了皮。本来是可以用内力将毒逼出来但是看这孟舟移的样子肯定不行了。

  安月走到孟舟移面前,把他衣服一拉雪白的肩头就露了出来。说实话这皮肤让安月着实有些嫉妒了,比她一个女人的还要白嫩确实……此时不是多想的时候,安月低头不一会儿就把乌黑的血给吐了出来。孟舟移看着安月焦急的模样咧嘴笑了起来,还真是从母亲逝世以后安月还真是第一个关心他的的人。

  安月把嘴里的血吐出来,看到还是黑的没理会孟舟移。又低头在孟舟移的肩上吸毒,看到是鲜红色的才舒了一口气。白了孟舟移一眼,没说话。去河边用河水洗脸和用手捧起水来漱口。

  “诶,你是不是看上本公子的美色了?”孟舟移朝着安月道。脸上笑的意味深长,就像是混迹于烟花柳巷的常客。哄姑娘一套一套的。

  “不是。”安月答得淡漠,她只是不想欠别人罢了。这次算是对上次包庇她的报答,她会还孟舟移的一次都不会不少。

  “别这么冷漠嘛,这荒郊野岭的只有咱俩你这样多无聊啊。别这样嘛好不好?”孟舟移做出很可惜的表情,到了句末还冲安月撒了娇。还真是翻脸堪比翻书。

  安月本来就不喜欢说话,有孟舟移在耳边叨叨甚是觉得烦。真的是懒得理会他,但是孟舟移作为一个有执着信仰的人肯定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所以一直都在各种花言巧语或者说是甜言蜜语。

  天色近晚,残阳挂在了对面的山尖上。归鸟的鸣叫划破了寂静的长空,秋季的深山里有些阵阵的寒气。有风来更是寒冷,让火塘边的安月不由得打起了寒颤。孟舟移看着这样的安月心里的坏主意有冒了出来。

  “哎呀,好冷啊,好饿啊,我可是伤残人士……”孟舟移可怜兮兮的看着安月,准确的说是看着安月手里烤着的鱼道,“所以,你得让着我。”说罢一把夺过了鱼,得意的笑着。

  安月肯定不给啊,这条鱼够大足够两个人吃了。若是被孟舟移抢去了,那安月只能如河里重新抓。那会儿天还明抓鱼真的是轻而易举,但是如今天已经黑了。那河就黑乎乎的,泛着银白的月光。安月早上本想着去城里才吃饭的但是遇到了孟舟移这样了,自然也是饿了。但是在拉扯中那鱼脱离了棍子掉在了地上。安月倒是装作了无所谓,倒是孟舟移说着莫名其妙的话,都是在责怪安月。安月没理他,倒是把白天采的药放在石头上捣烂了。用手抓起一部分就往孟舟移的脸上抹,孟舟移一脸嫌弃。他孟大少爷什么时候往脸上抹过这种东西?!安月看他这样有些生气了,直接扔他脸上了。安月二话不说,又把他的衣服给扒了往伤口上抹药。此时的孟舟移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看着安月,眼里竟然有些恐惧。

  “这些药都是治创伤的,虽然卖相不好但是有奇效。你就忍一忍吧。”安月开口道。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过。孟舟移听到这话也就没反抗了,好好坐着让安月抹药。

  “抱歉,我……”孟舟移听到安月的肚子发出了很是丢脸的声音开口道。

  安月顿了顿手,仰头看了一眼孟舟移,尴尬的笑了笑。回了句没事儿,把手里的药抹完。又将药渣敷在了毒蛇的牙印上直接伸手把撕了褙子末尾,这次孟舟移倒是没有嫌弃。安月就帮他包住了伤口,让他穿好了衣服。就在火塘边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就两人就出发找出路了,总不能待着等死吧?安月自然是搀扶着孟舟移的,但是孟舟移却是一直不安分。一路都在戏弄安月,安月无奈却也只能忍受着。但是陆陆续续走了几天都没有出去,孟舟移开始的时候只是瞎叨叨。后来就满是抱怨,一遍遍的数落着安月。安月把孟舟移放到树下,在河边洗了把脸。因为他们是沿河而下的所以保障了水和食物。

  “安月啊,本公子不会要死在这儿吧?都怪你,要不是你本公子怎么会在这个鬼地方!”孟舟移又开始数落,安月。

  河边的安月用叶子给树下的孟舟移弄了水,蹲在他旁边道:“我说孟舟移啊,你成天叨叨不觉得跟街上那些瞎嚷嚷的老婆婆很像吗?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想办法从这儿出去。”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那你把我扔在这儿算了吧。”这孟舟移说罢还哼了一声,那动作真的和七八岁的小女孩没什么两样。安月知道了,这孟舟移我又开始不讲道理了。人家都说女人和道理不能放到一起,到了安月这儿倒是不能喝男人讲道理了。

  “孟家应该会派人来找你的,我们沿着河应该就算是碰不到孟家的人。也能遇到其他人的,只要遇到人就可以出去了。对了,你的腿好的差不多了。就别装了。成天扶着你真的很累。”安月直接忽略孟舟移的话,告诉他自己的客观分析。

  “孟家人不会找我的。他们可能想我又到那去鬼混了,过几天就回去。”孟舟移把不正经收了起来,很认真地道。安月听到先是一愣继而又表现的无所谓,看出来了这孟舟移经常出去鬼混家里人都不想管他了。

  孟舟移拿起了旁边的棍子,往河边走去了。既然安月都看出来了就没有必要继续装了,这样也可以说是一种坦荡吧。虽然有点窝囊。安月看着孟舟移在河里插了几条鱼,孟舟移把鱼往岸上扔。一条正好落在了安月头上。鱼肚子上的口子流出来的血顺着安月的脸流了下来。弄的黏糊糊的,还有鱼腥味。安月怒了,虽然这深山老林没人不用注意形象。但是那个姑娘愿意自己臭烘烘的?

  安月把头上的鱼扔到地上,气鼓鼓的走到河里。对着孟舟移就是一通的泼水,孟舟移把手里的棍子扔在河里。反击安月,就这样你来我往两个人玩的好不乐乎。

  安月和孟舟移玩累了就烧了一堆火,把外袍放在火堆上晾着。孟舟移烤着手里的鱼,看着冷的瑟瑟发抖的安月。问道:“诶,你那红绸子上的愿望,快实现了哦。”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你……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的个人隐私啊?”安月真的有些生气,这和把安月扒光了站在孟舟移面前有什么区别?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羞愤。

  “其实没什么的,去姻缘树那里女孩子。不都是求姻缘的吗?”孟舟移无所谓的道。真的很正常啊。

  安月白了他一眼,心里的小人早就把孟舟移给打的鼻青眼肿的了。真的是不找重点的吗?这个愿望就跟秘密一个样诶,难道他看了都不觉得愧疚的吗?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的很生气啊?

  “你觉得我怎么样?符合你的标准哦。”孟舟移朝安月挑了挑眉,又冲着安月笑。

  “不,你不符合。”安月连忙否认,这才不是她安月要的人呢。这孟舟移怎么可以这样呢?

  “哪里不符合了?”孟舟移将手里的鱼递给安月,起身去看衣服有没有干。孟舟移摸到了安月的衣服,袖子里有东西换滑落。他弯腰去捡,但是他刚才的问题没有回答,他追问道:“怎么不回答我?”

  安月看到了,袖子掉出的东西。她知道那是扳指,她忽略了孟舟移的问题把鱼插再地上,就怕跑过去想抢在孟舟移之前捡到扳指。但是一切都迟了,孟舟移已经把扳指捡了起来。安月因为跑得太快因为惯性没有及时停下来。孟舟移直起身子转过身,安月直接扑人家怀里了。时间犹如静止了一般,安月就静静的在孟舟移怀里。孟舟移也没有推开安月,只能张着两只手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过了一会儿,安月如同恍然大悟一般。一把推开孟舟移,很尴尬的回到火塘边坐下。孟舟移也愣在了原地,眨了眨眼睛,代表他的蒙圈。他也觉得这气氛甚是诡异,就走到了火塘的另一边坐下烤火。几次想要开口都没有找到机会,只有木头燃烧的声音在空气中响动。时间就这样在尴尬中一点点的流失,明明是微风却冷得刺骨。安月双手抱着腿,试着减少受风的面积这样会少冷一些。

  孟舟移看到安月这样,就把衣服给她披上。安月回头看了一眼他,想把他的那件衣服还给他。但是他却轻轻按在了安月的肩上,表示他的拒绝。安月也只好乖乖披上,孟舟移回到了火塘边。拿起鱼连同那扳指一起递给安月,安月接过道了谢就吃起了鱼。

  “诶,你是暗月影盗吧?”孟舟移用手里的小木枝挑着火堆里的柴问安月。安月抬头看着他,愣了。久久没有说话。

  “其实那天你走了之后,我爹告诉我说,扳指丢了。就让我去找了衙门那个曾捕头,你应该知道他吧?我爹跟他有些交情,就让偷偷调查。因为这毕竟不好公开。曾捕头到现场看了有遗留的迷药,那迷药是你特制的。那个现场也是你惯用的,那天去我们家只有你。”孟舟移很认真的看着安月道,“我推断的依据是你在我房间里落了一颗黑珍珠。而我爹也说他丢了一颗黑珍珠……”

  “对,是我。”安月知道,那个曾捕头就是一直在追捕她的人。对她的作案手法研究了很久,对此她无话可说。她现在能做的只有接受罢了。

  孟舟移倒是没想到安月这么坦然的承认了。这气魄着实坦荡,值得学习。孟舟移此时的笑应该可以说是欣赏的吧。

  “你接下来怎么办?会把我送衙门吗?”安月很平静的问道。她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她以为那个人会是曾捕头。没想到是一向不靠谱的孟舟移,但是又能如何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孟舟移没有回答她,只是笑了笑。安月真的有点懵她发现孟舟移这人无论何时都是笑着的,是那样的没心没肺,又是那样与世无争……城府真的深得让人看不清。若是今晚孟舟移没有说出来,她就会一直以为孟舟移是个傻子。

  在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必要的交流他们都选择沉默。其他的话题开口都是尴尬的,毕竟现在安月是把孟家给盗的人,而孟舟移也可以看做是失主。安月接下来会如何,都掌握在孟舟移的手里。

  终于他们到了一片河滩,河滩长满了芦苇。有了人的生息,孟舟移迫不及待的扒开芦苇,看到有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在芦苇里放着鸭子。孟舟移跟他打了招呼,少年也倒是热情。说着就把鸭子往回赶,把孟舟移带到家里。孟舟移怕少年的父亲有很多顾虑,比如把陌生带回家,那人是坏人。解释清楚之后少年的母亲拿了件衣服让安月换上,还一直说着别嫌弃。安月自然是不会嫌弃的,很快换好了。出门却看到孟舟移也换好了一件干净的衣裳坐在小院里,朝着她笑。夸着好看。

  夕阳里飘起了一缕炊烟,芦苇在晚风中摇曳,偶尔传来鸭舍里鸭的聒噪。这一切是那样的静美,宁静祥和。这一切真的让安月不想走了,想一辈子就在这儿。安月一条腿搭在河边木桥上一条腿伸到水里看着风里的芦苇,思绪不由的想,想她以后去牢里的日子。或者她可以直接判死刑了。

  少年跑来叫她去吃饭,她也跟着少年跑。晚风吹起了她那半束的长发,长发的末尾招来了沉寂的夜幕。

  翌日清晨孟舟移将身上的玉佩留给了少年家,把安月叫醒就出发去京城。他们问了路。那人告诉他们别去京城那是只有富人才能生活的地方,他们别去会后悔的。孟舟移自然是不理的,他此时只能用归心似箭来形容。

  孟舟移一路都紧紧拉住安月的手,生怕她跑了。安月不想回去了,说真的。她怕了,怕回到那个地方。到了城门口茶棚边上的时候,安月停下了。孟舟移拉了好几次都没有动,他回头看了一眼安月看了看茶棚。他以为安月渴了就让那儿的老板娘给安月倒了茶,安月却摇了摇头。

  安月把低着的头抬起来看着孟舟移,眼里有些恐惧,几次欲言又止。孟舟移看着她这样也有些着急,但是他越急安月就越开口的慢。就这样在那里僵了好一会儿,安月才缓缓开口问道:“你……会把我送去牢里吗?我……我怕……”这里面还有些哀求的意味,孟舟移拉着安月的手上滴落了几滴凉凉的液体。孟舟移知道,安月怕了,很怕很怕。

  “不会。”孟舟移看着安月虽只是两个字却也是温柔到了极致。他虽然不知道安月会那么怕去牢里,那种怕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孟舟移想拉着安月进城了,但是安月还是紧紧的抓住了茶棚的杆子不愿意放开。

  孟舟移无奈只好停下来,回头看着她。把她拉到了人少的地方,安慰安月。其实孟舟移挺懵的。

  安月跟他说,她是在牢里出生的。母亲被处死之后,她就一直待在牢里。后来有个人把她带出了,白天的时候要出去乞讨。晚上就回去地牢里,要是乞讨到的东西不是财物就会挨打。有的会活活被打死,有的小女孩直接就被送到了青楼里被当玩物。安月就只能去偷被抓到了毒打一顿,把偷来的东西还给人回去又是一顿毒打。每天都住在地牢里,只要主管不开心也会被一通打,喝完酒也是。甚至会在他们的身上用刀子划一道道的口子。自然安月的背上也有很多,骨折什么更是家常便饭。

  孟舟移知道了,安月的原因。却久久不能说话,他将安月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表示安慰,还一直告诉她不会的。

  安月看着他如此,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对于孟舟移的人品她还是相信的,安月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对孟舟移道:“这可是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反悔。”说完就蹦蹦跳跳的往城里去了。至于她跟孟舟移说的那些话自然都是真的,不过过去不都是历史了吗?现在安月要做就是好好睡一觉然后!金盆洗手。孟舟移摇了摇这是骗了自己的同情心啊?

  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安月到哪里都能遇到孟舟移。青楼,面馆,客栈,河边……虽说是遇到了但是却又各自躲着不见彼此,或者直接无视。次次遇到就像是撞了邪一样。甚至安月怀疑孟舟移是不是跟踪她。孟舟移有又怀疑安月打探他的行踪,故意想去好见到他的。安月把扳指送到了悬赏的地方的,就在江湖上放出消息金盆洗手了。安月倒是成天出去嗨了,却很久没有遇到孟舟移。

  安月觉着这京城好玩的也被她玩光了,就去救过她和孟舟移的少年家。她想在哪里建所房子,看云起云落,草木枯黄。所以说干就干,就卖了地找了人开始建属于她一个人的小窝。安月就一边玩一边监督着那些人建房。日子就晃晃悠悠的过了几个月,房子建好了。家具也做的差不多,安月开开心心的住了新房。付工钱的时候,听到几个木工在谈话。

  “这朝廷的事儿啊,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还真是不理解。”木工A道。

  “这新帝说实话,虽然是杀了他爹登上皇位的但是,这免除三年苛捐杂税是不错的。至少老百姓有三年的活路……”木工B接话道。

  “嗯,照我看这新帝啊,会有一番作为,就凭他把贪官污吏都查了一遍。就那个孟尚书竟然是最大的贪官,真的让人震惊,可真会装……”木工C也有些激动的说道,这言语中充满了嫌弃与厌恶。

  “对啊,听说孟家三百六十八口人,除了孟书朗和孟舟移在牢里等着三日后处决外,其他的全都被杀了。这也真是够绝的,这把家抄了不就得了还灭口……”木工A接着C的话道,语气中有了些许的惋惜,他为的是那些被牵扯的无辜人,而非孟书朗。

  “几位大哥,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安月把手里算好的工钱分别递给木工问道。

  “当然是真的!”木工B是个急性子,大声的回答道。生怕别人不相信他。安月点了点头,表示对他的话的认可。木工们都走了之后安月坐在屋子的后的短板上,雪落满了芦苇,微风吹起来帷幔。安月突然想起了了她那日写在红绸上的愿望——我希望有一个心系于我的人,陪我走遍千山万水,看云展云舒。安月笑了,为什么不是她自己喜欢的呢?她为什么要别人喜欢?

  “喜欢就是想每时每刻都在那个人的身边,少了他就觉得少了某样东西。但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除非那个人回到身边才觉得找到了。所以安月你要遇到了就跟他在一起吧,尽管他可能不喜欢你,尽管你是如此的自私。”安月的脑子里突然闪出了师父的这句话。她现在不就是吗?就像是孩子丢了玩具,成天的失落。所以安月是喜欢孟舟的,他不能死的,安月是不会让他死的是吧?安月脑子里有些乱了,她现在想见孟舟移,是只有见到了才可以的。

  天牢里的光线很暗,孟舟移和孟书朗分开关,隔了三间牢房。孟舟移被吊在木架上打,有血顺着鞭子的走向流下来。嘀嗒嘀嗒地落在地上在死寂的天牢这样的声响甚是突兀。安月在小小的窗口上看到这番场景,虽然很怕但还是鼓足了勇气去面对。她从窗口用竹管把迷药吹了进去,从小窗就跳了进去。

  安月走到木架前想要解开手铐,想带着孟舟移就想走。孟舟移却开口说话了:“安月,你走吧。我们孟家的事不能再牵扯到外人了,所以你走吧。”语气里甚至是有了些许的央求。

  “孟舟移,你不是说我的愿望实现一半了吗?那你可不可以让我的愿望都实现?”安月将害怕装的无所谓但是手心里早已渗出了汗渍。

  “安月,你走吧!走啊!”孟舟移根本不理会安月话直接就冲着安月吼道,这一吼似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孟舟移瘫在木架上。他看得出安月的害怕,他更不想连累安月,他能做只能是让安月走。

  安月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依旧用手里的珠钗打开手铐。孟舟移看着安月这样抬起脚朝着安月就踢了一脚,安月被踢出了好远。安月在地上看着孟舟移真的是急哭了,她不想孟舟移就这样死了啊。从这儿出去之后可以隐姓埋名,和她在芦苇滩平静的度日。或者去其他地方也行啊,这都比死在这强多了!

  “孟舟移……”安月带着哭腔喊道。孟舟移没在看她一眼,只是重复着那句,快走。安月依旧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味,孟舟移终于抬头看着她道:“滚!滚的越远越好!”

  安月笑了,既然这样她还赖着不走有什么用?孟舟移决定的事她安月瞎掺和什么?安月从地上起来,跳到窗口出去了。然而这一切都被墙角站着的新帝看得一清二楚,看着安月离开的方向笑了笑,看来这天牢需要改良了。

  新帝出了天牢,追上了安月。他轻功显然比安月的好了很多。安月看到是他,就停了下来。新帝看着安月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上下打量着安月。

  “你想救人?”新帝冷冷的道,“别忘了你还是朕在追查的人。朕以前看你是个做杀手的好苗子从那个人贩子手里把你赎了出来。而你呢?”新帝说道最后食指直接抵到了安月的额头上,看得出他也是气的不行。

  安月听完沉默不语,她知道新帝说的都是对的。是她不知感恩,辜负了他的栽培。

  “莫名其妙的消失,任务连连失败。最后直接脱离了组织,做起了所谓的侠盗。朕该说你什么?狗改不了吃屎,依旧是那个在街头混饭的小偷!”新帝着实气愤,就像是养了一条狗,它对自己爱答不理突然有一天就直接走了。谁说养狗一定会报恩的?

  “那……你现在要我如何?”安月抬起头倔强的看着他眼里满是不屑的道。

  “你不会忘了叛徒是如何对待的,我可记得你是最了解的。”新帝在安月身边绕了一圈之后,邪魅的笑了笑。

  安月自然知道,用活体养蛊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安月握紧了袖子里的匕首,他说的不错她安月确实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东西。安月迅速转了身将匕首架在了新帝的脖子上,正对着动脉。新帝但也不着急,只是斜着眼睛看着安月。新帝知道安月不会杀他,所以害怕是不需要的。

  “我不会杀你,但是……”话还未尽,安月快速的斩断了新帝的右手手经,还有双脚的经脉。这样一来新帝也算是个废人,他是左撇子自然还是可以批改奏折的,安月也是知道他的能力可以将国家治理好,一时半会儿也是死不了的。安月踏雪而去不再回头看新帝一眼,她欠他的早就还完了。替他杀的人多了,安月也会觉得自己是个恶魔。

  她现在思绪真的是乱的很。回了芦苇滩屋里的暖炉烧着水,安月看着那白气恍恍惚惚的。风从幔子的方向吹进来,吹在安月的身上,冷真的很冷。但是比起心里的凉来说这真的不算什么。她也就没关门,拿了酒就喝了起来。

  雪深深浅浅的下了三日,马上就到了孟家父子行刑的日子。刑场外早就围满了人,不一会儿孟家父子就被用刑车押了上来。等着吉时到就行刑,屠夫的刀在冬日暖阳里泛着白光。

  “嘡嘡”监斩官旁边的太监敲响了锣,提醒吉时已到可以行刑,监斩官把令箭扔下。屠夫喝下送上来的酒,也算是酒壮怂人胆吧。把酒喷在屠刀上,拿起屠刀就要砍下去。但是刀还没落下屠夫却找倒下了。安月从刑场后飞出来,因为安月头上只有一只珠钗所以才救下了孟舟移,孟书朗自然是没有救,她也没有义务要救他。

  官兵迅速围住了安月和孟舟移,孟舟移头上戴着袋子。什么也看不到,安月用手里的匕首对着官兵并不致命的地方,伤到他们没了反抗的能力。毕竟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安月一路带着孟舟移,来到城外的梅林里。安月也是精疲力竭了,把孟舟移放在姻缘树下。把身上的大氅盖在他身上,才把孟舟移头上的袋子拿掉。

  “安月,没用的。”孟舟移开口道,还吐了血。在白色的地上显得很突兀。

  “为什么没用?”安月用手里的帕子去给孟舟移擦嘴角的血。焦急的问道。

  孟舟移动了动身子,但是身上的口子全都裂开了,血直接浸透了白色的囚衣。安月坐下抱着孟舟移,月牙白的襦裙也被染了点点的猩红。安月将身上带着的疗伤药喂给孟舟移,但全都被孟舟移吐了出来。

  “安月,你听我说……”孟舟移拉住在身上找药的安月道,“皇帝知道你会来劫刑场,所以在那之前就喂了我和父亲毒药。现在毒恐怕都到了心肺来不及了。”

  安月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继而又对孟舟移说:“不会的,我去找他,让他把解药拿出来……可以的……我要去找他,找他……”

  孟舟移看到安月这样忍着剧痛,拉住了刚起身的安月。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叹了口气道:“安月我死了之后你就把我火化了,装进坛子里。这样我就可以陪你看山河锦绣了,等以后我们一起葬在这棵梅树下。这样就不会离开彼此了。”

  “不,你要活着陪我去!”安月回头看着他。但是拉住安月的那只手早已垂了下去,孟舟移依靠着树早已没了生息。安月真的不相信孟舟移就这样没了,没了。她抱着孟舟移不吵也不闹,雪一直落着,天色也不知不觉暗了。安月在雪地里早就冻僵。树上惊飞的鸟儿把雪弄落在了安月的脸上,冰凉刺骨。安月起了身,在梅林里找来枯枝将孟舟移放在中间。她点了火,看着火舌一点点的吞没孟舟移。安月就呆呆的站在雪地里,身上的衣服红了大片。就像是盛开的罂粟一般,妖艳动人。

  安月将孟舟移的骨灰装进玉坛里,着了一身红衣,执一把素伞。带着玉坛离开了京城。

  很多年后,在京城外的姻缘树下,有个着红衣的老妪在雪夜里过了世。没人知道她是谁,她来自哪里。人们知道她离开的时候嘴角挂了笑。

  安月不知道的是,她的故事成了说书人的笑谈,听者的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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