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这篇文章可能不怎么好读,但如果你对于【穆赫兰道】【生死停留】【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大鱼】【盗梦空间】【湮灭】这类电影比较感兴趣的话,那么就不会太难。
北静王水溶,在《红楼梦》里出场不多,但一亮相就造成万吨杀伤力,且看作者如何借宝玉之眼来评判水溶:
话说宝玉举目见北静王水溶头上戴着洁白簪缨银翅王帽,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鞓带,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真好秀丽人物。
最妙的是,作者同时又通过水溶之眼又描写了一下宝玉:
水溶连忙从轿内伸出手来挽住。见宝玉戴着束发银冠,勒着双龙出海抹额,穿着白蟒箭袖,围着攒珠银带,面若春花,目如点漆。
我为什么又要说个“又”字呢?
上一次这样的场面,出现在哪里?别跟我说你想不起来!那就是宝黛初会啊!可是,真没有这么刻意的对仗感!类似的还有宝玉会秦钟,凤姐会二姐,也都没有这种对仗感。
一个是面如美玉目似明星,一个是面若春花目如点漆……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没错,我是真的哼出《枉凝眉》来了:
你确定不觉得这其实是一场超时空的对话?
那么,到底是少年宝玉在他人生的第一个梦中情人秦可卿的葬礼上,恍惚中看见了五年后的自己。
还是另一个时空里的青年宝玉,终于不得不直面一场“千红一哭万艳同悲”葬礼时,回忆起少年时的自己。
结论是:都是。
在【千古红楼梦中梦系列文】当中的【高唐梦】和【华胥梦】当中,我曾分析过,这两个梦境在红楼梦中的结构中呈现着互为阴阳互为始终的“小孔成像”般的并存状态。
华胥梦境属于少年贾宝玉:此刻这里是一场吊唁者“白茫茫人来人往,花簇簇官去官来”的葬礼,死者只是【秦可卿】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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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成年甄宝玉(神瑛)的高唐梦境中,此刻却是一场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集体【情可轻】清算,皇太子“甄宝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敬爱信任的太师、文武官员(神女绛珠)或被杀、或被下狱、或被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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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顽石感受到了神瑛理想主义的破灭、从而生出“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幻灭痛楚:神瑛开始反思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于是,一个成年的甄宝玉穿越到了华胥梦境中,与少年的贾宝玉面对——这就是北静王水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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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水溶在书中正面亮相,便只有这一次。
往后,他便只活在贾宝玉的描叙以及贾宝玉的活动背景中,但每一次浮现,几乎都是在宝黛关系的最关键的时刻。
就像作者不能安排皇太子出现一样,甄宝玉也不大能出现,当补天顽石的梦出现不稳定时,华胥梦境中就会闪现少年甄宝玉,他和贾宝玉年纪相仿,甚至还小一岁。
而穿越过来的年龄真实的甄宝玉则化身“北静郡王水溶”在华胥梦境中“常驻”下来,成为叛逆的少年“贾宝玉”想要逃离身边世界时的一个幻想寄托——就像年少时我们总会想象:五年后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水溶”大约比贾宝玉大五岁,年近弱冠,已经是个能担当大事的国之重臣,但稍有常识的我们都知道,二十岁能为金銮殿重臣,唯一一种可能:那就是在相对应的高唐梦境中神瑛——甄宝玉——皇太子已经监国。
神瑛甄宝玉是皇太子,这是作者无法明写的事,所以在书中,也只能给予“水溶”一个“最接近实情”的身份:世袭的北静王爷。
同时,水溶在穿越到华胥梦境中后,还要扮演身上满含着甄宝玉皇太子不舍情怀的被清算者:
所以我们会一会儿觉得水溶就是皇太子本人,一会儿却又觉得他是一个太师和辅臣的身份(比如周公召伯)——正因为这样,真正的太子太师——绛珠的在华胥梦境中的幻身林黛玉,需要和他结合到一起,成为他的灵魂之伴,然后又因为在高唐梦境中的被清算而在华胥梦境中与之分离。
为了扮演太师,所以水溶的王爷身份又变成异姓郡王,而不是亲王。
华胥梦境,也就是红楼梦正文呈现的故事,是一场回忆,或者是高唐梦境的小孔成像,其中的一切都像倒带一样在回演:
【北静王的一个爱妾没了】——这是贾宝玉在偷跑出去祭奠金钏时的借口,而金钏,事实上是薛宝钗的一个分身,以及薛宝钗将在后来的日子,继林黛玉成为贾宝玉的精神之妻之后成为贾宝玉的世俗妻子。
这在华胥梦中,则是绛珠们与皇太子的父辈——真正的当权者,曾有过蜜月般的时期,天子曾一边拉着皇太子的手,信誓旦旦的说:天下江山是你们的:
这会子你倘或有个好歹,撂下我,叫我靠哪一个!
又一边拉着【绛珠】的手说:
好,好!这么更相和睦了
钗黛合一,薛宝钗是绛珠的另一分身,对于犹如两代楚王的甄宝玉而言,她和“林黛玉”是宋玉屈原的身份:亦师亦臣,亦神女。
我并不是说史太君造成了宝黛的分离,她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形象,在华胥梦中,她疼爱二玉,看得出来是宝黛婚姻的支持者:
我这老冤家是哪世里的孽障,偏生遇见了这么两个不省事的小冤家,没有一天不叫我操心。真是俗语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几时我闭了这眼,断了这口气,凭着这两个冤家闹上天去,我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罢了。偏又不咽这口气。
在高唐梦境中,她是太上皇,而且这位太上皇支持的是满汉一家,他的原型估计应该是一个极端崇敬汉族文化的帝王:大观园十二钗大多数都是太子党,至少也是中立党。
但【王夫人】才是真正的当权者,她是满清统治阶层里掌握军权的武夫,王家的儿女,最杰出和开明的是【王熙凤】,她识不得几个字,但对汉文化很崇拜,而且还能接受西方思想。
【探春惜春】是皇室成员里文化水平最高的,但和【宝黛妙】比,不够看;【湘云】是整个统治阶层里文化水平最高的,差不多能和【宝黛妙】持平,所以她不但是【史太君】最宠爱的,也是少年【甄宝玉】最知心的玩伴。
绛珠一方来说,【黛玉】和【妙玉】都是传统文人士大夫,而【宝钗】则要入世得多,相当于后来的洋务派,所以她的妹妹【薛宝琴】是新兴西方思想的真正代言人。
【上次条友@浮木盲龟说到龄官画蔷,用的是钗,画的是蔷,这是钗的使命。
我一直在思索这事,或许,龄官即以黛玉之灵魂,执的是钗政(入世),那难道这蔷,实际是“强”,强国梦的强——一个民族团结,能接受西方新思想的泱泱大国。】
最后,袭人从根子上说,却并不是太子党,他无微不至的照甄宝玉的一切,原因是因为他是皇权继承人,而他,作为龙衣人,太监也好,侍卫也罢,他效忠的是皇室。
所以在华胥梦境中,“她”和贾宝玉云雨多次,却不会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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