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芙婕琳伫立在摩斯贝斯君王陵中,凝视着这几尊青铜浇筑而成的巨像.统一者安东尼亚特、立法者莫特奇罗、安索尔、卡斯兹海曼、维伦波克.当然,还有她,希芙婕琳.他们中每一位都是萨德里安中的翘楚,为帝国的崛起与走向巅峰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但,引导他们的是伟大的提亚特乌斯?还是他们自己?或者都不是呢?
正当女皇思考着的时候,一股压抑可怕的力量突然袭来.顿时让本就光芒微弱的大殿变得漆黑一片.希芙婕琳知道是何等存在降临于此,在凯勒斯特,祂是不可言说的梦魇、是毁灭的主宰、是幕后操控一切的黑暗巨手.祂的名字只有最强大的摩斯禁卫与混沌之核的高层们敢于低声提起.而现在,女皇独自一人面对着祂.
"哦~索玛瑞克,你不会也是来参拜我们凯勒斯特这些伟人的雕塑的吧?可真有眼光~"希芙婕琳丝毫不畏惧黑暗中的恶魔,她来回踱步,打趣地开起玩笑.
"蕾伊希兰,沉浸在渺小的凡人们的奉承与自视清高的满足中,萨贝娜尔可不会开心."黑暗之手发出了第一句冷漠的回应,那声音属于一个女性.空灵而不带任何感情.
索玛瑞克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以长发及腰的女孩姿态出现在女皇面前.
"与这些可悲的凡人并列,难道你觉得很有成就感么?"索玛瑞克毫不留情地嘲讽着自己的对手,语气中饱含着强烈的鄙夷.
"你听起来怎么像是在嫉妒一样~你搞清楚,我现在可不是蕾伊希兰,而是[希芙婕琳].你的心智都快被你那疯狂的想法毒害得像赞卡里支配者们的胃一样空虚了~"女皇反唇相讥道,她微笑着的淡然神情几乎要让索玛瑞克的怒意燃烧起来.但黑暗之手还是压制住了那几无止境的狂怒.
"呵,奥德瑞斯的子嗣居然会沉迷于凡人的角色扮演.这些虚妄的成就终究无法永恒,只要他们那可悲的欲望还存在一天.你的所作所为都毫无意义.想想吧,如果你某天突然消失了,凯勒斯特会变成什么鬼样子?你所审判的那些权贵会重新出现,并且很有可能就是你曾经信任过的人.他们会把你捧上神坛,拿着你的语录互相攻击来让权力握在自己手中,矛盾也会像以往一样激增,最后让你的宝贝帝国崩溃!什么都不会改变!"索玛瑞克变换了形象,一个身披黑甲的健壮男子出现在希芙婕琳面前,滔滔不绝地论起她的行为是何等荒谬而可笑."在我游荡伊萨瑞尔的这无尽纪元中,我理解了唯有毁灭后的重建才是真正的救赎."
"这就是强大的索玛瑞克为自己的无能所找的开脱理由?"希芙婕琳讥笑着白了眼前的男人一眼,一副远大的图景便从二人中间扩散开来,向着世界的尽头无限延伸着.图景所呈现的,是摩斯贝斯人安居乐业的景象.在历代萨德里安的不懈努力下,现在即便最贫穷的人也能够每天过上顿顿吃奥克兰烤肉和杂碎汤的日子.大小官员认真负责地执行自己的工作,贵族们庇护着其下的臣民,一切都完美且秩序.宛若天堂般的国度.
对此,索玛瑞克只是发出一声轻蔑的嘲笑.随后一阵黑雾从他的身体中散出.幻境包裹住了希芙婕琳的图景,其中显现的乃是黑风海岸与尖啸林地的恐怖风貌.腐朽的行尸与可怖的怪物追赶着误入歧途的惊恐的人们.迂腐的官员与贵族们却依旧端坐在富丽堂皇的城堡中享受着底层人民劳苦的成果.接着,图景再度变化,所展现的乃是托拉努斯的对外战争,数之不尽的文明与国度被卷入.军团的铁蹄扫过,留下的只有废墟与尸堆.在菲瑞沃特基,各大财团公司的主管们忙着填充自己的金库,处于下层阶级的人却要被迫贩卖自己的内脏以谋生.更有甚者,一些无家可归的人被痛苦大师用作了制造生化兵器的实验材料泡在了满是培养液的罐子里...........这其中的一幕幕,触目惊心.
索玛瑞克那敏锐的双目瞥见了女皇因愤怒而握紧的拳头,于是恶魔继续说道:"看吧,只要文明还存在,只要生命还有意义,腐朽就不可避免.唯有毁灭,能够终结一切问题."祂的音色变得柔和起来,敌意也减少了许多.黑暗之手向混沌母神的宠儿抛出了橄榄枝.
"来吧,我们一起将伊萨瑞尔的一切污秽彻底抹除!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不."但希芙婕琳的回答却出乎恶魔的意料,女皇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她的语气却斩钉截铁,就如她鹰一般的眼神一样凌厉."任何事物都有改变的余地,像个疯子一样毁灭一切从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改变?"黑暗之手终于被激怒了,祂又一次地变换身形,化身为祂最为狂暴而常见的形象:憎恨之女.在庞然的索玛瑞克面前连希芙婕琳那十诺尺的身高都显得渺小.
"你用暴力撕裂了那些该死的凡人,把他们挂在叹息之墙上从而登上了萨德里安的皇位,现在却想着虚伪的改变?"憎恨之女咆哮着,她精巧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得狰狞可怖."与人类待在一起果然让你变得跟他们一样可悲!沉溺于无意义的自我感动里!索玛瑞克猛地挥动起祂利爪般的手臂,速度之快甚至让希芙婕琳在一瞬间里没来得及反应。一道足矣导致概念本身烟消云散地冲击如同毁灭的风暴袭向了女皇。
希芙婕琳挡下了这猛烈的攻击,但是那力量却穿透了无限的维度。余怒残留漂浮于无垠的黑暗,扭曲了伊萨瑞尔的每一根时空的经纬,时间线本身都因此变得破碎不堪,它同样冲击着每个维度的承受极限,使之濒临崩溃.现在,就连那高居于无限之外的伊卓兰们也察觉到了异常。
"如果暴力被肆意滥用,残忍被随意挥霍,真理与正义便会渐行渐远.盲目会取代理智.所以你终究只是一头发疯的野兽,索玛瑞克."
恶魔的犄角从希芙婕琳的脑袋上长出,黑色的双翼自身后展开.很快,女皇的身形便与黑暗之手一般高大.两尊泰坦般的神像同时向对方挥出巨拳.造物主的法则为之动摇,每一下碰撞,都是无穷现实与理念的破碎.每一次交锋,皆是时空本身与次元的终结.
"收起你的懦弱然后忏悔你的无能吧,萨贝娜尔的后裔!"
"至少我可不会被情绪腐化了心智!深渊中的黑暗之手!"
"你的子民只是恐惧于你的力量而臣服,你还不明白吗?"
"从不是我统治人民,而是他们选中了我!我代表着他们的意志!是他们赋予了我带来公理与正义的权力!"终于,女皇的愤怒压过了黑暗之手的憎恶.
两者最后的碰撞将整个伊萨瑞尔在无穷的永恒中反复撕碎又重塑.在死亡都会覆灭的寂静中,腐朽的波纹终于停止.
"所以你愿意相信你的人民?"索玛瑞克终于冷静了下来,憎恨之女那扭曲的面孔终于回归了它本来的绝美.
"他们一手造就了如今强大的凯勒斯特,是他们选择了我作为萨德里安.即便他们有时会盲从,有时会被利用,但我永远相信他们会为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即便这个帝国还有许多的不完美,即便路还很长......我依旧会与他们站在一起."希芙婕琳的目光依旧坚定,她望向黑暗之手,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呵,当他们中的一部分背叛了你,希望你依旧可以如此理智."
"若他们自己选择站在大多数人的对立面,我自然会带给他们应有的审判."
"可大部分凡人都无法克制自己那丑陋的欲望呢,就像我无时不想湮灭这肮脏的世界"
"一群软弱自私的人,如果目标一致,也可成就伟大.你始终不理解,人类是个群体.英雄出自这个群体,帝国塑造自这个群体,在它堕落腐败之前.它总会创造出奇迹."
"那我拭目以待,女皇陛下~"索玛瑞克顿时如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神圣的提亚特乌斯啊,请指引我吧,为了凯勒斯特与她的人民."黑暗之手已经离去的君王陵中,萨德里安独自一人驻足此地,虔诚地向混沌母神祷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