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智和他的蚕

       



4月初的一天,大智的鞋盒里出现了五条灰白色的“蚁蚕”,和几片桑叶,这是大智教我的,我一直认为大蚕小蚕都叫蚕。这是他借小慧一元钱,在学校站口的小商店里买来的。我打开门的时候,两个孩子像小鸟一样雀跃着扑过来,争着给我介绍这几个新成员。

小区对面的院子里,有两棵桑树,每隔一天,大智就会早早爬起来,磨着老公陪他去摘桑叶。父子两个出了小区走向马路对面,一高一矮,不时儿子拉住爸爸的手,仰起头,应该是问那些诸如蚕、蜗牛、毛毛虫以及史前恐龙的问题吧。间或的,我也和他们一起走进这个院子,找到这两棵桑树,春天的嫩叶是一种赏心悦目醉人的浅绿,小鸟不时从林中扑楞楞飞起,青草顶着露珠,颤微微地在晨风中抖动,清晨的空气,清凉中有些甜丝丝的味道。

婆婆把桑叶放在碗里,用一块小毛巾湿了水搭在碗口。鞋盒里的蚕一天天肥胖起来。这期间又增加了一个小成员,是大智从小商店门口的地上捡到的,两三厘米长。我怀疑他是弯着腰走过那段路的,要不然,在灰色的水泥地上,这么小的灰白色的东西怎么能容易看到呢?好吧,他有发现小动物的热情和功能。

这些胖乎乎、软绵绵的变态动物(这是小学三年级科学课本上讲的)吃了两周的桑叶,一个个从笔芯那么细变成小拇指那么粗壮了,整个身子圆滚滚的,仔细看,还能看到脊背上有一条线状暗色阴影像血液般的流动,那节奏像是呼吸一样。大智还专门喊我一块看蚕拉便便,那蚕昂起头,胖胖的身子一动不动,像是大智拉便便之前,先是屏声静气态度凝重地做准备,一会儿,从头部开始,一小节一小节次第向尾部蠕动,最后尾部轻微翘起,一粒黑色的蚕砂就出来了,随着它们身体的变大,排出的蚕砂也从小米大小到大米大小再到绿豆大小了。大智观察了好几天,说,它们怎么不小便?

每天早晨起床、下午放学回家,大智的第一件事必是跑去打开鞋盒,仔细地看他的这些宝贝,喂桑叶,清理残渣,要是大人没在的话,忍不住摸几下,捏起一个放在手心里,感受那软软的多触点蠕动的刺激,一个人隔应的抖一下身子,挤着眼,咧着嘴。

这一天,大智叫起来“它爬上来了!”婆婆一看,这是蚕要结茧了。很快,六只蚕宝宝在小小的鞋盒里搭建了一个五彩的世界。雪白色,金黄色,浅黄色、橙黄色,那颜色明亮、艳丽、发着光。不能想象,这些个模样相同的小东西,住在相同的环境,吃一样的食物,却悄悄地展现了不一样的精彩,生命多神奇啊!

蚕进入蛹期,我们等着蚕蛾破茧而出那一刻。儿子有些忍不住,问“蚕在蚕茧内是什么样子?”白色的?黑色的?不知道,我和老公都摇头。儿子小心地说“不如我们剪开一个看看吧”。我也想看看。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我拿起剪刀从白色椭圆的茧的顶端剪开一个洞,哦---蚕变成了蛹,颜色比金黄色稍微暗一些,身体一节一节的,轻微的蠕动,皮肤没有蚕宝宝时的柔软了,整个比结茧以前的身体还要粗实,这倒是我没想到的,我以为它吐完了肚里的丝,会变得很干瘪的。

我们破了茧,看到了蛹,它却很快没动静了,我们破坏了它的生长环境,打乱了它的生命规律,它要死了吧。儿子把蛹放在手心里,不安地问“怎么办?”,我也没办法,相当然地说“蚕茧像是蛹的羽绒服,把茧剪开,它就像冬天被脱光了衣服,要冻死了”。儿子赶紧把蛹放在小塑料盒里,凑近嘴巴,张大嘴,对着蚕蛹哈赤哈赤大口呵起气来,给蛹加热取暖。老公说,那不行,蛹不能见光,儿子又赶紧把盒子放进他的衣柜里,交待大家都不要打开他的衣柜。他有些不安,也有些愧疚,对不起蚕。

晚上放学的时候,院子里的男孩丁丁和大智小慧一起来了家,拿了蛹,开心地说这是高蛋白营养要拿回去炸了吃。好了,蛹到了该到的地方,起到了该起的作用,虽然没能变态成蛾,也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吧。儿子很痛快地送给了丁丁,也松了一口气,好像没那么多的愧疚和不安了。

静等最后一步,破茧成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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