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研读》264：春申君列传（一）

        春申君列传（一）

春申君黄歇（公元前314年～公元前238年），楚国所属黄国（今河南省信阳市潢川县）人，姓黄氏，名歇。他周游各地，拜名师学习，学识渊博，后来侍奉楚顷襄王。楚顷襄王因为黄歇有辩才，使派他出使秦国。秦昭王派白起进攻韩国和魏国，在华阳击败韩魏联军，擒获魏将芒卯，韩国和魏国被迫屈服侍奉秦国。

秦昭王正要命令白起联合韩国和魏国一起伐楚，还没行动。黄歇这时来到秦国，听说了秦国之计。在此以前，白起进攻楚国，攻占巫郡和黔中两郡，攻克鄢郢，向东攻到竟陵，楚顷襄王被迫把都城东迁到陈县。楚怀王被张仪引诱进入秦国，最后客死他乡。楚顷襄王作为楚怀王的太子，在危难之时继位，秦国很轻视楚国，想一举出兵灭掉楚国。黄歇上书劝说秦昭王：

“天下最强的莫过于秦国和楚国。现在我听说大王想要伐楚，这好比是两虎相斗。两虎相斗那些劣狗会趁机得利，不如和楚国搞好关系。请允许臣我谈谈自己的看法：事物发展到了极限就会走向反面，比如冬夏就是这样；事情太过分就会危急，就像是积累棋子，越高越易崩塌。现在的秦国作为大国，占据了天下西面和北面两个方向，这是自古以来所有的强国都没能做到的。先帝秦文王和秦庄王，连续几世不一直联合齐国，以便切断合纵的关键。现在大王派成蟜到韩国驻守，成蟜把韩国的土地并入秦国，没有炫耀武力，动用大王一兵一卒，却白白占领百里之地，大王这种做法可以称得上高明啊。大王又派兵进攻魏国，堵塞大梁的交通要道，攻占河内，拿下燕邑、酸枣、虚桃，进入邢邑，魏军就像天上的云彩样四处散去，大王的功劳可太大了。大王休整兵甲，两年后再次发起进攻，兼并蒲邑、衍城、首垣等地，兵临仁邑和平丘，黄城和济阳的魏军退缩守城，魏国被迫臣服。大王又割占濮阳以北，打通齐秦之间的要道，切断楚国和赵国联系的至高点。天下诸侯五次合纵、六次聚集，但都不敢出兵相救，大王的威势可以说到了顶点。”

“现在大王应该持功守威，暂时收起攻取之心而施行仁义于新占领的土地，那样才能断绝后患，古代的三王没有到四个，五伯也没有到六个。如果大王继续依仗着人多势众，依靠兵革之强，乘着摧毁魏国的威势，想让天下诸侯全都臣服，臣我担心肯定有后患。《诗经》中说：‘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易经》中说：‘狐涉水，湿其尾。’这都说明开始容易，结束很难。为什么这样说呢？当年的智氏只看到伐赵之利却不了解榆次之祸，吴国只看到伐齐之便而不知干隧之败。这两个国家，不是没有建立过大功，却因仅仅看到眼前的利益，没有预料到之后的祸患。吴王相信了越王，所以才起兵伐齐，在艾陵战胜了齐军，返回后却被越王在三江边上擒获。智氏相信韩氏和魏氏，一上进心联合起来伐赵，三家围攻晋阳城，眼看胜利在望。没有想到韩氏和魏氏背叛，在凿台下杀掉智伯瑶。现在大王只忧虑楚国不灭，却忘记了楚国灭亡后韩国和魏国会强大起来。臣我替大王考虑，不应该再进攻楚国。”

“《诗经》中说：‘大军不应当远离领土进行作战。’从这点来看，楚国是秦国的外援，邻国则是秦国的敌人。《诗经》中还说：‘狡猾的兔子又蹦又跳，但猎犬能够捕捉到。他人的想法，我能够猜测到。’现在大很相信韩王和魏王，这正像当年的吴王相信越王。臣我听说过，敌人不可以放纵，时不可失。臣我担心韩国和魏国用卑微的言辞来讨好秦国，实际上想欺骗秦国。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大王世代对韩国和魏国没有一点恩惠，已经积累了几世的仇怨。韩国和魏国父子兄弟接连战死于秦军已经十多世了，他们国家残破，社稷崩坏，宗庙遭毁。军兵们在与秦军作战中死伤累累，尸体暴露在野外，父子老弱被秦军俘虏后捆绑在道路之上，鬼神孤伤，无所血食，民不聊生，族类离散，流亡成为奴仆的散布于海内。如果韩国和魏国不灭亡，始终是秦国社稷之忧。现在大王却资助他们进攻楚国，不是错得离谱吗？”

“况且大王进攻楚国会从哪儿出兵呢？大王要向宿敌韩国和魏国借路吗？军兵一旦出动，大王能不担忧军兵不能返回吗？这是因为大王派兵资助的是宿敌韩国和魏国。大王如果不向宿敌韩国和魏国借路，肯定会沿水路前进，那里人迹罕至，遍布高山大川和山林溪谷。大王虽然能够占领，却不能维持。这样以来，大王只落下毁楚之名。却不能得到事实上的土地。”

“当大王攻楚之时，四方国家肯定会调集全部兵力进攻秦国。秦国和楚国一旦开战形成僵持局面，魏国就会出兵进攻留县、方与、铚邑、湖陵、砀县、萧县、相城，秦国刚刚吞并的宋国领土很快会丢失。齐国人则会乘机向南进攻楚国，很快会夺占泗水流域。这些地区都是平原，四通八达，肥沃无比，却让齐国独自占领。大王进攻楚国却壮大了韩国、魏国和强齐。韩国和魏国强大之后，足以能对抗秦国。那个时候，齐国南面以泗水为界，东面靠海，北面倚仗黄河，没有任何后患，天下国家没有强过齐国和魏国的，齐国和魏国得地取利后慢慢治理消化。一年之后，就是不能称帝，阻止大王称帝却绰绰有余。”

“凭借大王广阔的土地，众多的百姓，强大的军备，一旦出兵和楚国结仇，就会让韩国和魏国尊齐称帝，这是大王的失策。我替大王考虑，不如与楚国亲善友好。秦国和楚国联合后逼迫韩国，韩国肯定收手。大王再利用好东山的险要地势，利用好黄河提供的有利条件，韩国必肯定会成为秦国的藩属。在这样的形势下，大王再派十万军兵驻守郑地，魏国会心惊胆战，许县和鄢陵的军兵会退缩固守，上蔡和台陵与魏国的联系就会被切断，那样魏国也会成为秦国的藩属。大王如果善楚，韩国和魏国这两个关内的万乘之国就会向齐国进攻夺地，齐国右方的土地就可以拱手而取。大王的领土会贯穿两海，约束天下。燕国和赵国没有齐国帮助，齐国和楚国没有燕国和赵国，大王就可以动摇燕国和赵国，直逼齐国和楚国，这四国不用进攻就会臣服了。”

秦昭王说：“好。”下令制止白起联合韩国和魏国。派使臣送重金给楚国，订立盟约后结成友好国家。

黄其军

      作于2020年7月22日（古历庚子年六月初二）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

近期同类文章链接：

魏公子列传（二）

魏公子列传（一）

平原君虞卿列传（三）

平原君虞卿列传（二）

平原君虞卿列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