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

午后下了点滴的雨，忽觉夏雨毫无半点悲戚，只是云彩跑步得累了，流的些许汗水，被凉风一吹，却又缩回云朵呈去了。夏有凉风，本是人间好时节，倒是时暑时寒的气候闹得身体不适应，正好借口饮一瓶黄酒，咯驱湿寒之气。电脑上播个片子，叫飓风的，微信上和朋友随口聊几句，很有惬意。影片讲的是美国的黑人歧视造成了一桩冤狱，最后以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的人性纠正了法律。正好群里有个朋友讲，姐姐因身患恶疾遭姐夫抛弃，到底最恶的还是人性。飓风是个厉害的东西，它是十二级风混合了暴雨，我觉得人性到底不是飓风这样恶劣，便如希特勒这个魔王般人物，看悲剧电影时亦会有不忍心的掩面。当今中国女人的不幸，毕竟不能完全归咎于婚姻，我以为，好的婚姻应是双宿双栖的鸟，不离不弃非为不能，是不愿。而中国式姻缘大多相濡以沫，因水溏清浅而困，必要互相谦让一点水分才能坚持下去，彼此用自由筑成牢笼，努力维持表面工夫，幸福得勉强而痛苦。有人说，胡兰成先生这一生多陷于男女之情，否则成就更高，此人大概是没看过胡先生文章，先生于今生今世中写，若没有张爱玲，是写不出岁月山河的。我只道，若没有玉凤，今生今世却是连个惘然也无。人世到底是小奸小恶与小恩小善的，即便偶尔掠过暴虐的飓风，亦只是一时的风景，不足以让人对人性绝望。人世的苦海上只有一种飓风可以将我们吹到绝望的边源，那是自由的炽热激情对冰冷牢笼无比强烈的对抗。爱因斯坦道，婚姻是文明社会的奴隶制，对爱情的渴望与对婚姻的失望，与对自由的渴望与对专制奴役的绝望，所以是一致的。人世间汹涌翻腾的力量并非人性本身，而是世俗变化的力量，有些东西会被连根拨起，世界会焕然一新。那就是飓风，中文称之为革命，若不能海晏河清，便要摧毁一切的，无论愿不愿，它要来的，终归来。山河岁月的惆怅，亦是国人于自由与奴役之间无从取舍的惆怅，中国终于还是取了苏俄弃了英美，今生今世的惘然，亦是国人于物质与精神之间无所适从的惘然，中国终于还是忠于唯物而弃了信仰。圣经说，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我只愿，人性归于原始的人性，归于平静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