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后我有了故乡

去年10月，浙西小镇华埠突然闯入我的生活。它是衢州市开化县下属一个小镇。多年前我虽曾到衢州拜访过乌溪江水电站的同行，后来疗休养又去过开化的根宫佛国，但并不知道有一个千年古镇叫华埠的，更无法预知它会与我的未来结下不解之缘。

对于一个吃货而言，对一个地方的印象主要来自于美食，开化留给我的除了青山绿水，就是来自于《舌尖上的中国》介绍的开化青蛳、开化清水鱼。这是我那次疗休养的唯一收获。当三年之后的2018年10月20日，我再一次住进开化东方酒店时，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一张图片，写下“三年再赴开化城，自此定居华埠镇”时，我还未踏上华埠镇，对华埠一无所知，但落暮的心情就如那天的天气，轻冷灰白而略显寂寥。

那晚，我不停地在百度上搜索关于华埠的信息：华埠镇地处开化南大门，是始建于唐朝末年的千年古镇，因商埠名，为马金溪、池淮港、龙山港三溪汇流之地，是浙西通往皖南、赣西北的水陆交通要道、兵家必争之地，素有“钱江源头第一埠”的美称。

对这段话我很难把它形像化，但却让我对华埠有了第一好感。应该也是这一晚吧，我把自己微信的名字，从原来的“老花眼”改成“花开开化”，虽然信手拈来，但我还是寄希望自己以一种乐观的、积极的心态去面对未来的未知的一切。或许这就是宿命也未可知，毕竟我姓花，这地方似乎与我有某种关联。

从公司议论承包开化项目分流人员开始，到招聘方案出台，我知道我非走不可。种种流言、种种分析、种种猜测，我坦然应之。只是想到年过半百，还得背井离乡，对于我这样一个从没离开过家、从没离开过家乡的人，心里自会泛起一股空落落的、不着底的落寞孤独感。不过这种酸酸的略带苦涩的滋味，刚好平添我从没有过的思乡情绪，于是也一扫而过，反而被从此后我有了故乡的自豪感替代。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这一年从深秋到寒冬，到暮春，到盛夏，我隔三差五地往返于台州与开化之间做前期准备工作。华埠总是烟影渺渺雾遮雨，很难见得到阳光，工程也因天气受阻推迟。我们进驻开化的时间就一推再推，从计划中的6月份直到10月底。

2019年10月26日周六，是我们正式进驻华埠的日子。是日，雨似有似无，飘飘停停，深秋的冷意不经意间袭来。我们分乘四辆大小不一的客车，带着办公用品、工器具，以及个人换洗衣服、生活用品，从浙东滨海城市台州，这个新世纪第一缕阳光升起的地方，行车近5小时，横贯浙江东西，来到浙西山区开化华埠小镇。

我们下榻于古镇老区的利群假日酒店，酒店年份已高，设施陈旧，唯一可喜的是依溪而筑。溪叫马金溪，发源于安徽，是衢江的上游，也是钱塘江的源头，故又有“钱江源”之称。以前应该是一条繁忙的航道，除了华埠，沿溪还有很多以埠来命名的村镇可以佐证。现在缓缓流淌的溪水，除了偶尔见到的一两条出没在晨雾里，忙着布网收网的小渔船，就只有鸭子了。那自由散漫三五成群的是家鸭，而排列整齐规则步调一致的则是野鸭。据当地居民说，运气好的话，还能见到鸳鸯，我大约属于运气不好的一类了吧，从没见过鸳鸯戏水溪中。

坐在窗前，看到横跨马金溪的彩虹桥，霓虹闪烁，流光溢彩，艳则艳矣。倒映在水面的光柱却瑟瑟发抖，犹如这寒夜里的外乡人，彳亍于溪边，穿着华丽，却格格不入。

今夜是我入驻华埠后的第一夜，我知道今夜终究无眠。因为从此后，我有了故乡，将平添思乡的情绪，对于原本无法理解的古人的乡愁，也许一夜间我就全懂了。

且泡一壶茶，细细品味，翻几首伤别的诗句，任由思绪翩跹。

2019.10.26于开化溪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