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元顺帝至元年间,淮南一户刘姓人家,生有一女,名唤翠翠。翠翠自小聪慧过人,五岁便能背诵诗文。
翠翠父母见状,心想:“闺女这么聪明,不如就送到学堂去,让她做个不带冠的秀才。”于是父母就将翠翠送到了邻近的义学。
学堂里有个和翠翠年龄相仿的小哥金定,长相俊秀,聪明伶俐。两人皆是学堂中最出色的人物,相貌也颇为相配,经常被人取笑:“你们以后必是一对夫妻。”
两人虽不言,但这心里却也是认定了对方,常常以诗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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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冉冉,翠翠已在学堂读了几年的书,书读的越来越多,年纪也越来越大,也逐渐少来学堂了。在旧时代,女孩年纪大了,就该嫁人相夫教子了。在翠翠十六那年,父母决定给她朔门亲事,把她嫁出去。
可那时翠翠对金定早已情根深种,怎可答应,便整日以泪洗面,食欲不振。父母觉察出了不对劲,经过再三询问,翠翠道出实情:“西家金定,与我同年,在学堂时我心里便许下了他,此生非他不嫁!”
父母听后却是思量道:“金家儿子虽然聪慧俊秀,但家境贫寒,颇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然见女儿心意已决,有因此整日哭哭啼啼,不肯饮食,想来疼爱女儿的夫妻二人只得答应。
刘老找来了媒婆,向她说明此事。
媒婆道:“金家贫困,怎配的上你们家。”
刘母无奈道:“可小女非他不嫁。”
媒婆看二老心意已决,只得前去金家说媒。
本以为金家父母会立马答应,却不想两人惭愧道:“我们家这种情况,怎么能攀得上她们家呢?”
媒婆笑着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刘家小娘子认定了金相公,几番哭啼不食,又回绝了好几家说亲。父母见女儿立志如此,只得随了她。若你今日拒绝,岂不是了一段好姻缘。”
金家父母思考许久又道:“家贫,何来聘礼?”
媒婆不以为意道:“这事好办,你家情况他们知道,但女儿又如此,只得将就了。”随后媒婆将此事告知了刘家夫妇,两人得知金家无法下聘,但女儿又如此态度,便道:“只要女婿许得好,聘礼什么的不重要,但女儿到他家恐怕要吃苦。我不愿女儿吃苦,除非金家小子入赘,这才使得。”
不花彩礼,白得一漂亮媳妇,金家怎会不答应。
很快两人便成婚,婚后两人琴瑟和鸣,好不快活。
好景不长,快活不到一年,就突遭横祸。元政失纲,天下大乱,反贼四起,有位叫李将军的反贼,在民间到处劫掠貌美女子。
他到淮安时,听闻刘翠翠的美名,便不管其已婚配,强行将人掳来。金定悲痛欲绝,一心想要夺回妻子,但这兵荒马乱的,不要说抢回妻子,就是自己这小命也难保,只得先安稳下来。
至正末年,战况稳定了下来,心系妻子的金定便辞别父母,独自去寻找妻子。
经过多方打探,终于在湖州,找到了李将军的宅子。金定看着威严不凡的宅子,在门前来回踱步,前进几步又退了下来。
正在金定犹豫不决时,一个老头走了出来,看到金定问到:“你这秀才来这里干嘛?”
金定故意隐去真姓道:“小生淮安人士,几年前,有一妹子失踪,听闻正在贵府,特来此欲求一面。”
老头:“你叫什么,你妹妹叫什么,今年几岁了,我去帮你问问。”
金定道:“我姓刘,名金定,妹妹名翠翠,失去时17,现在应有24了。”
老头点了点头:“府中是有这么一人,做人乖巧周全,将军颇为宠爱。”又道:“舅爷,你先在门房中坐一坐,我去禀报将军。”
李将军听闻有位舅爷来访,便问翠翠:“你家有个哥哥吗?”
翠翠心想:“我哪有什么哥哥,定是金定来了。”转口就到:“是有一个哥哥,阔别多年,不知那人是不是,其去问他名字才晓得。”
李将军道:“管门说叫刘金定。”翠翠听后心如刀割,明白士丈夫来找自己了。便坑求道:“是我哥哥,让我去见见他。”
将军道:“带我先出去,然后再唤你。”
将军在盘问完金定后,确信他就是翠娘的哥哥,便叫翠娘出来叙旧。
夫妻两人,离别7年,思念对方久矣,此番见面正有无数话想说,但顾忌场面,两人只得强忍泪珠,问起父母家人。
李将军向来宠爱翠娘,自不会亏待了翠娘的哥哥。便问其:“是否通文墨。”金定道:“小生在乡中以儒为业,涉猎颇广,有什么不会?”
李将军听后大喜:“我一个粗人,整日舞刀弄枪,就是不通文墨,宾客往来的书札都不知如何作答。今日舅舅来此,做我的记室,可好?”
金定本就想待在这里,随即应允。
此后,金定为将军做事,而妻子翠翠为将军爱妾。
一日复一日,不知不觉就过了好几个月。金定看着这瑟瑟秋风,自己独处空房,妻子却与他人共枕一席好不快活
金定心中难过不已,便将心事写成诗,缝在衣服内,委托丫鬟送给翠翠修补。
翠翠心知,金定不会无缘无故就让她补衣服,定是有事,随即摸索一阵,果然找到了那首诗。
翠翠边哭边读道:“我的亲夫,你怎知我心事!”
当日,李将军将翠翠掳来,翠翠万般不肯,整日哭哭啼啼,寻死觅活。李将军见状威胁道:“你若从,我便不为难你的家人,你若不从,你家寸草不留!”
翠翠担心家人的安危,只得顺从。将军虽是宠她,但翠翠的心中早已有了金定,没有一日不思念丈夫的,日子过得很是不快活。
现在终于与丈夫相见,丈夫却如此看自己,怎能不让翠翠伤心。翠翠便回诗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金定看后,痛哭不已,依然了解了妻子的不易,但又想到此生与翠翠恐怕再无缘分。伤心至极,终日郁闷涕泣,最终郁郁而终。
翠翠得知此事,哭的那叫个伤心,将军心疼不已,便叫人好生厚葬金定。
金定死后,翠翠几番痛哭,精神恍惚,染上了病,将军心急如焚,多方医救,终不得好。翠翠在金定死后,早已了无牵挂,巴不得离去。
一日,翠翠将将军叫进房中,哀求道:“妾17岁抛家相从,流离他乡,眼前已无其他亲人,只有一个哥哥。哥哥却又离去,妾要是死了,恳请将军,将我与哥哥埋在一起,黄泉下也有个伴。”
这不过是翠翠的托词而已,她其实就想着和丈夫埋在一起,生不能一起,死能在一起也是好的。
将军自知愧对翠翠翠翠,也可怜他们两人,便按照翠翠的嘱托,将她葬在了金定旁边。
这个将军永远也不知道,其实人家那里是兄妹,只不过是被他强行拆散的苦命鸳鸯罢了!
以上故事来自于明代的《拍案惊奇》,有些许改动。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强扭的瓜不甜。
若是没有将军的抢掠,夫妻两人还能过他们的安稳日子,活似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