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缩减办公面积,我们要由大办公室搬到小办公室,很多东西都带不走,只能断舍离,包括花花草草们。
原本我们的办公室很大,比如我,一个人可以占两张办公桌,于是靠近窗台的那半张桌子就摆满了因为各种原因遗留下来的花花草草们。很多花草们原先是有主人的,但主人们离开公司后,它们并没有被主人带走,就留了下来。于是,我那半张空置的桌子,就像接纳孤儿的太阳村一样,收留了很多这样无主的花草。我那张办公桌也是少数可以被阳光照到的桌子之一,所以,那张桌子还真像是孤儿花草们的太阳村。
其实平时我对这些花草们也没有太多关注,也就是把每天的剩茶水留下来,隔三差五地给它们浇浇水;隔一段时间把它们转个方向,以免它们向着阳光越长越歪;有闲暇时给它们摘摘发黄的叶子;逢年过节放长假之前记得给它们喝饱水……
经常有人感叹这几盆花草长得壮实,我每次都很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没怎么管,大概是阳光充足,它们就长得好。
新的办公室比原先的办公室面积小一半,只有一个窗户,还没有窗台,几乎没有多余的地方放花盆。搬家前不止一个人问过我,这些花草怎么办?搬过去没有地方放啊!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要说对它们有多深的感情,那倒也没有。可是毕竟我们相伴了这么多年,日常的随手照料积攒下的点滴感情,也有一条小溪流了吧。
这些太阳村的花花草草都是最最大众的品种,比如芦荟、绿萝、熊童子、十二卷,还有我觉得快成了精的紫背万年青……虽然它们普通又廉价,但真的弃它们不顾,还是十分不忍心。
十二卷种在小小的花盆里,一直长不大,因为形体小,它可以跟着我到新办公室。
绿萝种在那种廉价的红色塑料盆里,长得有点疯,绕着花盆盘了好几圈后又垂了下来。我想,既然不能整盆带走它,那就留下它的一部分吧。我剪了两段长长的绿萝枝条,插在新办公室一个洗干净的玻璃瓶里。同事看着觉得很好看,也跑去剪了两根。就这样,绿萝算是分批分拨地被转移走了。
紫背万年青,我也打算像对待绿萝一样,即使不能保全它,也要保留下它的革命火种。我捡了一个别人扔掉的巴掌大的花盆,掰了一支紫背万年青插在里面,莫名地很有格调,引得另外一个同事也来掰了好几支,准备带回家去当水培植物。我徒弟听我跟同事说紫背万年青插水里插土里随随便便就能长很好,从来没养过花的他动了养花的心思,干脆决定把紫背万年青拿回家养了。成了精的紫背万年青又传播到了新的地方。
徒弟既然动了养花的心思,我劝说他把同样好养活的芦荟也拿回家。芦荟有两盆,每盆里都有一棵超级大的芦荟,已经长得头重脚轻歪倒了。大芦荟不好带,我劝说徒弟把芦荟的孩子们——也就是大芦荟的根旁边生出来的好几个小芦荟——带回家。芦荟小的时候很可爱的,样子也好看,徒弟很容易就被劝动了。旁边围观的另外一个同事,也被说动了,带走了另外一盆芦荟的孩子们。
还有一盆多肉集锦,有熊童子、金枝玉叶,以及一种我不知道名字但非常常见的多肉,它们都是曾经快死了被丢弃后随手插到盆里又存活下来的幸运儿。在我们“瓜分”花草时被烘托得越来越热烈的气氛里,又有一个同事忍不住下手了,把这盆多肉集锦领养回家。
真好,至此,所有的花花草草们都有了归宿。
我也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