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之夜

  入夜，小城开始飘雪。

  白的似乎没有一丝杂尘的雪絮，缓缓地，飘到了小城古旧的青石板街道上，就隐在了爬着青苔的旧石边，渐渐地，慢慢消逝了。老旧的灰瓦间，不知是哪出的灰，率先在自己满是苔藓的身上，添加了一抹白。

      几户人家，紧挨着结了霜的桌子上，似乎有一盏破旧的，仅剩未解几滴油的煤油灯，灯中的火，在恍惚间，摇摇欲坠。似真，似假，欲说实，欲说虚，迷幻间，仿佛有一个人，一个骨瘦如柴，脸上沾着污泥的人，他的两只暗淡无关的眼睛死死勾住游丝般的火苗，他浑浊的，本应活力四射的眼睛，与其说是渴望，期盼，还不如说是马上要离开的一个人但却不应离开的人的垂死挣扎吧，那种眼神，好似一个失足坠下悬崖的人，又好如一颗即将陨落的星，在弥留之际，却还闪烁着最后的光彩。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喃喃自语中，不知他在劝我们不要太悲伤，还是他在位子及即将到来的死亡鼓劲。恍惚间，灯光在一片雪白中忽的一下亮起来，屋子里瞬间亮躺起来，灯光温暖了整个屋子，温暖了寒冷的小城。湿漉漉的被子干燥了起来，冰冷的双脚正在回暖，他眼中含着泪水，不知道是为了灯光，还是为了他自己。小城的居民温暖了起来，温润融化了雪。

         只有他知道，为大家创造温暖第一种什么样的代价 .......

         温暖融在小城，不再有冰雪，不再有寒冷，夜幕中，一盏小小的煤油灯竟将小城映照得如此灿烂。比天堂还温暖，比天堂还舒适！几个即将要消失的生命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大家欢呼着，雀跃着，却忘了一个用生命做代家的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那即使他怎么用自己的残生大家都应该知道了吧，唉，苦命的人啊！

             “你是要用自己的血液做灯油吗？”不知是谁的冷冰冰的语气。

                 “是的。”

              “希望你不要后悔” 还是那个冷冷的声音。

               “为了大家的温暖，我此生无悔。”他说。

              那个同他交换生命的人没有说话，她的眼中掠过一丝感动，再看时，她美丽的双眼却盈满了泪水。她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让自己再变回那个冷若冰霜的人了，之前，她做过多少这样的交易了啊！可她从未如此感动过，泪水沾湿了她脚下的青石板，融化了脚下的那片雪。她，终于忍不住，像千千万万的女人那样，哭着求他“你不要换了好吗？求求你，不要换了好吗?”

        他似乎有点不耐烦了，连忙催她“快点。”

    ”这句话像一块冰，是她灼烧的心立刻冰冷下来，甚至比冰还冷，她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阻止他了时，她的心像是掉进了冰窖，附近冷飕飕的，心像一块被野狼随意屠宰的肉，一会被撕咬，一会又像是被水抓了一下，火辣辣的疼。她伤心极了，但还想做最后的挽留，她试探性的问“如果你真的没法改变主意了，那么请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不先看着你死。”

          他应允了，但在真正交换的节骨眼上，他，选择了让她活下去。

         黎明前的昏暗。

          本来，如果加上2个人的力量，是可以支撑到天明的，但她不能死，所以，在天空悄悄撩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那灯惚的一下没了，他被黑暗吞没了，在变成一缕青烟消逝前，他仿佛看到了她的身影，年轻漂亮，像个仙女，他身子一偏，仿佛坠落在了一片美丽的花海，没有痛苦，没有伤亡的桃花源去了 。

      太阳升起来了，在春天的第一声鸟叫啼鸣了起来，我仿佛看到了他又挣扎在桌前，说道：“春天终于到了，今天居然有鸟呢！”那简直是比世纪宣言还要庄重宣言！

 昨天那场雪是春天到来前的最后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