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雨夜惊魂花园庄,商旅温馨下草湾
二天后,我随三哥,上县城看望爸爸。那时的交通工具,很不发达,双沟至泗洪,六十多华里,只有一条六米来宽的石子砂礓路,半天两班公交车,五分钱一张车票。车票别看才五分钱,那个年代,这五分钱,是妈妈一天工资的十分之一,足够一人吃一顿早餐。不过,那天我和三哥,是吃过早饭才走的,到了车站,已经不早了。
双沟车站,在镇子的最北头,公路边上,坐南面北,起脊红瓦房,两间候车室,已有了不少人,或站或坐,在这里等车。一间售票室,兼办公室,还有一间宿舍。后面是一个不大的院子,空荡荡的,此时只停着一辆半旧的公交车。我们等了十多分钟,就剪票上了车,再约三五分钟,车,开了。
双沟至泗洪,大约要一个多小时,延途的许多个村庄集镇,都要停车,有下有上。这种土石子路,坑坑洼洼,车速也就只能在三十公里左右,根本跑不起来。
容量三十多人的客车上,有时能挤上四十多人。不过,今天还好,二十多人,我和三哥,坐在了靠后的坐位上。
出了车站,向北,三华里处的石桥洼,四十五度的斜坡道,梯陡竖阨。下坡,不敢快。上坡,向老牛似的慢慢的爬坡,那是真慢。这里是一个直经大约有三四华里的盆地,因盆底有一坐小石桥而得名“石桥洼”。这是双沟地区,典型的地貌特征,大平原中的小丘岭,起起伏伏,是古泗洲城北,九岗十八洼的北延地带。据传说,这是龙,在行走时,留下的上下起伏的龙迹。
石桥洼上坡,因为车速慢,这时感觉时间过的特慢,至少我是这样觉得。好不容易上了坡,总算快了许多。过了八里岔,就是罗岗,再向前是冯岗、官塘。岗洼交措,起伏弯转,不能急,慢慢来。
车,很颠簸,但无妨,毕竟一年坐不了几回。只要是能去看爸爸,辛苦一点无所谓。
车开不久,就和三哥聊上了。跟三哥出门,不急,他肚子里有许多好东西。是三哥先开口的,他说:“干校要有人事变动,你的好友秋童,可能要跟着他爸他妈调走了,说是回泗洪教育局。医生也要换,听说新来的医生,是个南京下放下来的人”。
我问:“我们家走不走”?
三哥说:“不走,妈妈的财务,没有人接得了”。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高兴的情绪,有了许多的失落。要走好几个好友,舍不得。
三哥说:“为了和同学道声别,前天,我陪李洁,走了趟花园庄”。
三哥和秋童的哥哥李洁,是同学,他们俩玩的很好,几乎是形影不离。
能看得出,他也有些不舍。
“不巧的是,到了那里,老天下起了雷暴雨,太大,当天回不来了,住了一夜”。
我的情绪尚未提起,所以,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听到三哥下面一句话,我立马,来了精神。
只听三哥说:“这一夜,惊心动魄,把我们吓的不轻”。
我问:“怎么了?你们遇到事了”?
三哥说:“是的。你知道吗?花园庄有坐古庙?”
我点头。
“古庙院子里有棵老榆树”。
我又点头。
“老榆树里有个树洞”?
我说:“我和同学去过,这些我都知道。那院子里还有一口青砖盘成的水井,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留下来的。这个你都不用说,只说你遇到啥事了”?
三哥知道我是急性子,笑了笑,不无戏弄的点了点头说:“就讲那棵古榆树。那晚下雨,向盆泼的一样。那雷,打的太大了,轰轰隆隆,一夜没有停”。
于是,三哥开讲了。
这天下午,三哥和李洁,来到花园庄,正赶上一场雷阵雨。他们见旁边有一处宅院,坐西面东,靠近湖边。因为没有了院门,而且院墙也残缺不全,故此,很容易,就进了院子。院内一棵老榆树,看起来有三人合抱那么粗,长的枝繁叶茂。只是这棵老榆树,面东的一方,似乎曾经被什么东西劈开了,中间的大空洞,暴露无疑。看起来能容下两个站立的成人。树洞的根部,堆放着乱七八糟的碎砖残石瓦砾。老树的近旁,是三间无门无窗破败不堪的青砖瓦房。同院子一样,也是坐西面东。因为雨正大,他们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进去。三间通房,说是空空无物,也不全对,里面正中,有一条长约三米宽约六十公分的残缺石案,几个破败不堪的大香炉。几个石鼓还算比较周全,只是零散的躺在杂草乱石残砖之中。门窗早已不知去向,四面墙壁,好象曾经被抓钩,一排排的抓过似的,抓痕粗细不等,深浅不同,长短不一,极象猫儿,在一个人的光亮脸上,抓了又抓,抓了又抓似的,乱七八糟,毫无规律。
向上看去,两架房梁还算坚实,显得很是古旧,影影绰绰,能看到上面还雕有花纹。行条棒也算齐全,只是显得太过老旧,甚至有三二根,已有些腐朽了。瓦传木也已不全,有几处已败落,更有几处,已见天光。
由那门头横石梁上的雕刻图纹,可以看出,这三间房舍,很是有些年头了。
站定一个不漏雨处,向院子看去。老榆树偏北,枝枝杈杈,几乎覆盖了整个院子。而在东南方的残墙角处,一口青砖石顶井台,尚显明朗。至所以能看到这井台,这要得益于这石板铺就的院落,虽在缝隙中有一些零星杂草,却并不高大。说是院落,其实只有两处青砖墙角尚还立着,其余院墙,早已倒塌了。
“咔嚓嚓”,一个巨雷,就在咫尺之地炸响,吓的三哥和李洁,差点丢了魂。等到缓过神来,只见院中的那棵老榆树,向东南的那根粗大枝杈,已经折断,断处尚冒着清烟。
“妈呀,这雷也太吓人了,这要是打到人身上,不就完蛋了吗”?三哥看着吓傻了的李洁,这样不无惊吓的说了一句。正巧,雨,下的小了。李洁拉着三哥的手,急忙跑出了院子,还回头看了看那棵冒着青烟的老榆树。
“走,到施克友家去吧,这儿太吓人了”。李洁沉沉的说。他们一路小跑,终于来到了同学施克友家。
土墙家舍,低矮的毛草土丕房,三间坐北面南的前屋,中间一间为门,是开着的,进了屋,通门里,即是院子,不太大,几快破石板铺就的一条小路,直通正堂屋,同样是毛草土丕墙,只是较前屋,要高大了点,两块门板,开着一扇,关着一扇。
李洁喊着施克友的名子,同三哥站在前屋,向里看着。
听到喊声,施克友从正堂屋走了出来,看到是李洁和三哥,很高兴。问道:“你们怎么这时候跑来了?都淋湿了吧?快来堂屋”。说着,把我们带到了堂屋。
因为下雨,一家人都在。伯父伯母,还有两个玩皮的弟弟。
伯父和伯母都是花园小学的老师,李洁同三哥,又是施克友的好同学,所以他们经常来这里,可以算是熟门熟路。伯父伯母都很热情。问:“吃饭了没有”?
李洁回答:“吃过来的”。并把爸爸妈妈调动工作,自已要随家转学的事说过,今天是特意来告个别的。
因为雨下的太大,电闪雷鸣的,直至天都黑了,还没有停雨。
伯父伯母没敢让这俩人走。吃了晚饭,就按排在前屋东首的房间里住下了。两个弟弟,被忙完家务的伯母,带到后堂屋睡去了。伯父拧着小马灯,来看看这三个半大孩子睡了没有。
正在争着说事,那里睡的着。
见说的是雷电劈了老榆树,伯父就坐了下来,向我们讲起了很久以前,雷劈树洞,仙侠救妻的传奇故事。
李洁和三哥躲雨的那个古舍院落,原来是座古庙,后来,被一对老年夫妇改成了农舍,老头叫东方飞宇,人称东方老伯;老太太叫兰衣仙子,人称六姑。老两口一个把脉问诊,一个针灸施药,行医治病救人。
新生来,旧老去,不知过了多少代人,这老两口子一直在这里住着。因为久了,人们猜测他们一定是神仙,所以,十里八村,都很敬重他们。
有一年,也是夏天。那天,也是下着雨,雷鸣电闪。清早,开门即雨,淋淋洒洒,轰轰隆隆。中午时分,先是一个震天响雷,炸开了那座古舍的朱砂桃木板门,由内冲出东方老伯和六姑。他们一个手持玄金折扇,一个手舞兰花彩色长绫,背靠背,在那大雨地里狂舞狂耍,还不时由身上落下点点血水。他们时分时合,时上时下,好似正在与人拼斗。又一个震天响雷,将六姑击倒,娇体平飞,直向高天。东方老伯欲近其身,却总是脱不了争斗。每每欲往,皆被闪电阻止。眼看得六姑升高三丈,突然,由老树洞内,窜出一位黄毛老道,手持龙头拐杖,直射六姑近旁,猛然挥舞了三五下,抓住六姑手臂,降在了东方老伯近旁。老道和老伯,前后左右上下,各舞兵器,护住六姑,不让雷电侵入六姑近旁。狂风,暴雨,响雷,急电,将整个院墙,击的支离破碎。
眼看着黄毛老道渐渐体力不支,老伯也身形渐缓。见那兰衣六姑动了一动。
东方老伯向黄毛老道喊了一声“走”之后,折扇展开,奋力挥出,风雨急缓,老伯拉住已站起身来的兰衣六姑,急射向了老榆树,入洞即失了踪影。
黄毛老道也将龙头拐杖横扫,雷电渐退,老道乘势,飞入树洞。
可惜,慢得一点,一个震天响雷,携着刺目闪电,“咔嚓嚓”,将个三人合抱的老榆树,由东劈开,黄毛老道,随雷,弹出树洞,跌落在院内的青石板上。紧接着,一群黄毛生灵,涌出树洞,在一只白狐的引领下,将黄毛老道,拖进那三间古舍之中。
“咔嚓嚓”。树洞内,砖石横飞,红光射出,“哗啦啦”一阵巨响后,树洞被一团紫云覆盖。
风,雨,雷,电,甚至“叮叮当当”的兵器声,在那树洞旁,施为了很久,老榆树并无反应。
于是,又转向了古舍。
三间并不太大的古屋老宅四周,狂风怒吼,暴雨倾盆,响雷轰鸣,闪电刺目。好在,影约有玄光护着房舍,使那些躲进舍内的白狐,黄毛生灵之类,虽然心惊胆战,却也无性命之忧。
风雨雷电,在那古舍,整整折腾了二天二夜,将个房舍院落,弄得破败不堪,最后,终于无功而返。
后来,听人传言,说是那施雷行雨之人,是玉皇大帝,得知他的六女儿,同东方飞宇,隐世于此,就派了天兵天将,携风雨雷电,将这所宅院团团围住,意欲将六仙子擒回天庭,并通过六仙子,寻找其他几位女儿的行踪。
通过苦战恶斗,眼看就要得手。不料,被一只经过数千年修炼成仙的黄毛救回。及使是这黄毛老道,原来也并非天兵天将之对手,只是不知何故,就在东方飞宇携六仙子飞身入树之际,一股玄外真气,侵入院内,先是封了两仙所入的老榆树洞,再是护住了逃进古舍内的众生灵,不然,无论那黄毛多深修为,只怕早已烟消云散了。如今幸好,得了一家子的性家,却不知要谢谁。
这正是:
大千修行良师几?
红尘苦炼益友稀,
一生至交凤鳞角,
逢难遇助方知奇。
听施老伯讲,那个老榆树洞,乃是一个通往洪泽湖底泗州古城的天路,而在此隐居的东方飞宇和兰衣六仙子,正是由此路,逃往了泗州古城。听说虽然那天路的入口,老榆树洞已被封闭,但仍有出处尚存,但却不知其在何处。而那临危救友的黄毛老道,原是一只黄鼠狼,因缘得丹修成的灵仙,得益于东方飞宇多年的教益,交情甚深。在教友逢难遇险之际,能忘我挺身而出,足见其义胆真心。正因其义举,感化了又一位偶经此地的至善至慈之极尊,以一念仁玄之气,救了东方夫妇,并这灵异一家子性命。那黄毛老道,从此,搬迁异地,不再招惹天兵。其中更有义中义之白狐,秉弃前嫌,迷途知返,诚修正道,成就义举。
而那位暗中救生的极尊,正是回事路过此地,遇缘化劫的普天敬仰的西天灵山之如来佛祖。
故事讲完,施老伯再向三个尚在戏中的孩子吩咐了几句,就拎着小马灯,返回了后堂屋。剩下的三个半大小子,渐渐出戏后,就又有了许多无忌了。
先是施克友问李洁:“你们家什么时候走”?
李洁答道:“也就是近几天”。
施克友问:“以后还会回来吗”?
李洁回答道:“大人工作调动,回头的可能性很小,几乎不可能”。
施克友看了看李洁,笑了笑说:“我会想你的”。
李洁也是回以一笑说:“我也是,所以今天特意来看看你的”。
沉默了一小会,施克友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本不太厚的旧书,挮给了李洁,并说:“这是一本叫《三界缘》的神话小说,是爸爸给就的,我基本上看完了,现在就送给你做个记念。虽然旧了点,保存的挺好,以后看到书,也就算我们还在一起吧”。
李洁接了书,眼中有些湿润,笑笑说:“谢谢……”!
并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系着红丝绳的,一个小小的桃核雕刻佛雕,挂在了施克友的颈项处。并说:“这是一尊佛像,妈妈给我的,现在送给你,保你平安”。
施克友接过桃核佛雕,很珍惜的贴心放好。
三哥看着他们摸眼擦泪的,也有些控制不住,但为了调节情绪,他岔开话题,说道:“好了,别象个女孩子似的,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再见面的。来,说点开心的。施克友,你这《三界缘》中都是些什么,说来听听”。
于是,三人的情绪,放的轻松了许多。
施克友说:“这本书,其实讲的就是本地民间的一些行侠仗义的神话故事。里面的主人公,是曾经住在我们庄上的,一对叫东方飞宇和兰衣仙子的伉俪两个。据说,那兰衣仙子,是玉皇大帝的六女儿”。说到这儿,施克友用手指了指我三哥,又说:“那东方飞宇,是他的老乡,一位少年得道的侠仙,跟兰衣仙子,是一对侠侣,有点象是这洪泽湖的守护神那么个味道”。
李洁说:“是的,我也曾听人说过这样一段有关仙侠情侣的故事,说是民国初期,一个风雨寒夜,十几个人组成的夜行毛驴商队,驮着年货杂物,赶路走到下草湾,看到一个毛草棚。这草棚看起来并没有多大一点,里面住着一对中年夫妻。他们看到这十几个星夜赶路的商人,雨夜天寒,个个冻的发抖,就请他们到草棚中避一避,只说是,等天亮了,放晴了在赶路。
起初,人们感觉这个毛草棚,进不了两个人,就要齐满了,可是,这对热情的夫妇,一直坚持请大家进去。于是,人们就试着,先进了两个人,各自拿个木桩,坐在了火炉旁。感觉还能进得两人,就又进了两个,仍然没有坐满,就这样,左两个,右两个,不知不觉中,十多个人,都进了草棚,却仍然没有坐满,仿佛随着人员的增加,这毛草棚,也随着越来越大似的。最后,所有人,都进了草棚,反而觉得里面比外面还要宽敞。因为里面的确比外面暖多了,所以人们也没有在意。大伙一边闲聊,一边还烤着这对夫妇送过来的红箸,一边喝着热腾腾的茶水,喜滋滋的吃着,喝着,聊着。不知不觉中,一个个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人们从温暖的睡梦中醒来时,准备好好感谢一番那对夫妇,可是,早己不见了他们的身影,大伙都不知道,他们是何时离开的?又去往了何处?
当人们都走出草棚后,更奇特的事发生了,那个让人们渡过了一个温饱之夜的小草棚,忽然化成了一把巨大的折扇,飘向天空,渐渐的,渐渐的也失了踪影,只留下一遍枯黄的毛草滩和芦苇丛。白雪依旧,枯岸依旧,冰河依旧”。
听了李洁的讲述,施克友也跟着讲了一段更为离奇的恐怖故事:
说是很久很久以前,花园庄上的人,上街赶集,经过小汤岗的时候,白天,总会碰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推着一辆断了链条的自行车,在一个小涵桥边,向过往的人们求助,让人们帮她接上链条。可是,总是接不好。而晚上,又总是会碰到六七个一群的七八岁小童,纠缠着过往的行人,说是要东西吃。不论给与不给,都要对行人抓扯胡闹一番。久而久之,人们越来越不敢走这条路了。
一天,这对仙侠情侣,结伴赶集,行至这里。那个推车女子,如约而至,仍是求助为其绪接自行车链条。情侣中的仙子,平空召来半块双鸳锦帕,将其与那女子由衣袖中取出的半块锦帕,合二为一,交还给了推车女子,女子见后泣泪叩谢,弃车而去,消失在茫茫黄草岗之中,从此再未现身。
傍晚,这对侠侣,由集市返回,再经此地,那群小童又至。正欲纠缠时,那侠士,凭空展开一把水墨折扇,众小童立止,不敢乱动。仙侠挥手间,将路旁,一棵并不算大的剌槐树,连根拔起,将枝干拢集一起,收扇于袖,双手分两头,将那剌槐,拧成了麻花状,用力拿捏,挤出许多鲜红树液,将那似血树汁,滴入由仙子送过来的酒葫芦之中,酒香四溢间,将那酒葫芦,梯给了众小童。小童们争相痛饮,在一遍喜笑声中,化云升天,汇入星月之中。从此,这条赶集的小路,再无事非,至今平安无事。
故事讲完,三个半大小子,也因为太困而睡去。
第二天,当三个好哥们醒来时,已是鹊鸣蝉喧,朗日晴空。
草草吃了早饭,便欲反程。知道怕家中大人们担心,所以,施家伯父伯母,也未多做留言。
施克友相送好友至古庙。但见古舍断残,破败不堪。那棵原本很是神奇的老榆树,现今早已洞天大开,残砖断瓦,零星散落其间。而那口青砖石床老井,虽然些许碎物伴其左右,确是依旧未变。
三人来到近前,抚石床檐口,向那井下看去,井中水影,闪见天光,井壁上,有几只无名小草,澎渤向上,却也生机盎然。井中正有几只蛙鸣,断断续续鼓叫,只听得“咕呱,咕呱”,尤为响亮。李洁笑着问:“我怎么听着这蛙叫声,向是在说:回吧,回吧呢”?
是的,三哥也有同感,只是没说出来,只向施克友看去。
施克友说:“你们听的没错,这井中的青蛙,的确与别处的叫声,有些不一样,别处都是咕呱咕呱,唯这井中却是回吧回吧,即便抓了别处的扔入井中,它便也成了回吧回吧。庄上人听的习惯了,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三人收回好奇心,退后一步。井边残砖断瓦,横卧水井四周。三哥心细,但见几块青砖之上,刻有文字,拾起一块,细细辨认,见其上,刻有小诗一首。其诗写到:
井市消衰败故楼,通天无果又新愁,
龙宫汴水伊人去,府庙门前荡叶舟。
再仔细找来,又看到一片较为完整的瓦上刻有一首牌词。
词中写到:
望江南··清明
桃花醒,芳草吐淡青。
春风又渡汴水河,
清明万物得碧润,
唯吾独孤影。
忆往夕,也是桃伴杏。
油菜花黄群蜂舞,
桃园蓓蕾蝶双行,
莺语尤如今。
三个人看后,将其放回原处,也未再意。
与施克友分手后,三哥与李洁尽直反回了干校。
现今,我和三哥,坐着颠簸的大客车,一边闲聊,一边看着路边的景色。八里岔罗岗,丘岗起伏,树木稀小。零星的小村庄,或远或近。中途遇到的第一个小集市,叫官塘,听说曾是因三国时期,曹营的一个饮马水塘而得名。这个小集市向西二三十里有一个小镇叫魏营。听到名字,不难理解这名字的来由,正是因曹操在此扎营而得名。而由魏营小镇向南十来里地,便是三国第一勇将吕布辕门射戟的地方。再向南,就是天岗湖了。
这遍土地,很是古老,更是神奇,有着说不尽的传奇故事。
由管塘向北,便不再有那些丘岗盆洼了,一马平川,虽然道路曲折,道是更增添了许多乡土气息。过了新汴河,停停走走,大约二十多分钟,车子就到了另一个集镇----瑶沟,听这名字,就有一股仙宇之气。
闭目细思,仙宇水之源头瑶池,因众仙女玩笑戏水,水珠滴落凡尘,点水成泉,泉涌成沟,涓涓清流,滋润吉地,汇入汴水,流入广阔的洪泽湖,多美的一幅画面。
建国初期,全国各地,兴起"农林牧副渔"全面发展热潮,县政府便在此建起了畜牧场,方圆一二十里地,便成了畜牧场。这是泗洪最大的一个农场,场部就设在瑶沟。
公路两旁,路东是大遍果园。桃杏分制,李梨互应,随着季节的更换,呈献天物。路西是一大遍葡萄园,栏栅林立,枝条交措,绿叶遮荫,珠玑玲珑。
下了团结桥,就是车门地界了。六十年代,大兴水利,当时的县领导,曾亲领乡邻万众,在此开挖了团结渠,将新老汴河,并濉河汾河贯通,使得原本就很发达的青阳古镇水系,更加的连贯为一体,形成四通八达的水网,使坐落在青阳古镇上的县城,重现了古泗州城夕日的雄风。
值得一提的是,在开挖团结渠时,除了挖出过大象等动物骨骼外,还挖出了零星的古陶,瓷片,雕石。最为精美的,是一个古桥石雕图组,上面的八仙过海图,栩栩如生,唯妙唯肖,历史信息厚重。
终于上了虹桥两桥,泗洪县城的南大门。由皖境流入此地的老濉河和新濉河,相距百米,平行而流,尤若父子,携手并行,直向东南,缓步汇入洪泽湖。新老濉河的中堤,树林荗盛,水鸟聚集,倍添水乡泽国的情趣。
双桥之间,中堤之上,我们下车的地方,是泗洪县又一个树苗育种基地————林业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