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有人，有人下楼

上周末在清理文档时，看到此前收藏过两篇马亲王的文章，但印象不深，一篇叫天桥一夜，一篇叫七仙岭游记。现在已经记不起彼时为何要收藏文章，想来定是那两篇文章很有意思。于是又花了十几分钟读了一遍。文章都不长，写作手法都是平铺直叙。读后回味一下，想着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于是乎，整理一下思路，着手写下以下的文字。标题暂时没有更好的创意，就用楼下有人，有人下楼吧。下面开始正文：

此图用于镇楼

二〇一二年四月五日，是一个很平常的春天里，天没有刮风，没有下雨。每年的清明，我都会回老家的祖坟扫墓。那一天，我也是刚扫墓回来，因为赶着几桩事，在家匆匆刨了两口饭，就去办公室加班赶作业了。

晚上加班，是我一向不喜欢并不擅长的。

不喜欢，但还是要坦然面对，在平时工作中，经常发生5点多来个电话、来个邮件的情况，上级单位、上级领导布置个紧急任务，交代当晚必须要完成。其实这也是正常，现在的工作状态中，充斥各种文山会海，上级也是不能分身，往往5点钟发出的工作指令，也是根据刚刚结束的某个会议才定下的指示，所以，晚上加个班，就在所难免。

不擅长，是我的生活习惯所致。我属于早睡早起型，大概从小到大都是。读书的时候，逼不得已，为了完成海量的作业，夜晚里也只能熬着，印象中经常发生写作业写着写着就睡着的情况，这就导致，有很大的概率，睡着时候还在动笔，那么交上去的作业，就是通篇的鬼画符。高中时数学成绩一直很好，还做过数学课代表，但对高中数学印象最深的一次经历，就是画了满满两页符的作业，不论是作图题，还是计算题，统统都用外星文字答题，第二天交作业时全然忘记鬼画符的事，若无其事得交上去，导致事后数学老师将我拎到办公室骂了半个小时。

所幸，我对睡眠的要求，与大多人一致，早睡，有了相对应的睡眠时间，就带来了早起。所以现在，很多工作，如果碰到当晚需要完成，或者说要在第二天上班前拿出来的，我都会选择起得再早一点，然后去办公室工作。夜深人静时，黎明破晓分，对于加班的人，两者效果大致是一致的。

那么，那一晚，因为着一些工作的事，我还真是选择了晚上工作。加班的内容，加班的过程，现在已经记不清，只记得到9点左右，已经完成了工作。于是，长呼一气，准备去倒茶叶渣、洗茶杯走人。

在此，再描述一下我的办公室的状况。办公地点地处古城区边缘、城乡结合部。周边有一些城中村，热闹中透着腐朽气息。办公室在大楼的高层的中间位置，离洗手间有十几米的距离。洗手间的一侧，是上下楼的楼梯。熟悉周师傅的人都会知道，周师傅爱喝茶，爱茶之人，对器皿也是十分爱惜，对于泡茶的器具，诸如紫砂茶壶、茶杯之类，用完之后清洗干净、晾干，是必要的程序，也是对器具的最起码的尊重。

那一晚，怀着刚完成工作任务的轻松，端着心爱的茶具，推门而出，前往洗手间。十几米的过道，空无一人，噢，原来在那一晚，该楼层只有我一人在加班工作。也难怪，清明小长假麽。

伴着过道昏暗的灯光，快要来到洗手间的门厅。突然地，我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一丝丝紧张的气息，萦绕于脑中。昏暗、黑暗、空无一人的楼道，除了伴着我拖鞋的回响，已经悄无声息。只是，从楼梯里，传来了噔噔噔噔的声音，每一声的咯噔，都在空寂的楼道里，散播着回响，那声音，不快，很慢，很迟缓，很无力，似有，似无，每一声都敲打在我的毛细血管里，敲打着我的汗毛，直到将我身体的鸡皮疙瘩全然敲起。

这么晚了，有人从上一层走楼梯下来？

为什么不坐电梯？

会不会是保安巡逻？

保安为什么下楼梯那么无力？

一串串的问号，迅速填满了我的大脑。

我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向洗手间，怀着八分的恐惧，两分的好奇，真想一探究竟，看看是谁，这么晚了还出来吓人。

待我走到楼梯口，看清了人影。那是一个瘦弱、矮小的身形，在昏暗的楼道里，只显示出一个影子，目测是一个老年妇女。虽说老年妇女，听着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但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又是刚过清明的时节，却有着巨大无比的威慑力，犹如暗夜里的精灵，不，暗夜里的冤魂，令人毛骨悚然。

我还来不及回过神，那人影，竟然开口说话了：

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孙女？

我找不到我的孙女了！

好吧，我承认，我当时真的懵了，犹如遭了五雷轰顶，头皮发麻，至今，我都能准确清晰地感受到那时的状态。我用颤抖的声音，没错，真的是颤抖，回复了一句，我没有。然后，迅速转头，跑回办公室，跑回到灯光下，坐到办公室里熟悉的座椅上。

经历了大概一分钟的失魂落魄后，我拿起电话，给门卫的保安打了电话，给负责安保的同事打了电话，请他们，但是用了一种接近命令的语气，来办公所在的楼层看看究竟。想来也是，那时候，真的需要有个人，哪怕是外人，是平时根本不熟，但知道是个身边人的人，过来陪着。

保安很配合，很快来到楼层，打着电筒，走路带着响，来敲了我办公室的门，又将洗手间、楼梯的所有灯都打开，确认了没人。然后，在保安电筒的护送下，我搭乘电梯，开车、回家，洗澡、睡觉。

第二天，负责安保的同事向我解释，当晚，确因保安的失误，将单位附近一个精神失常的老太婆放了进来，从监控录像里看，老太婆搭乘电梯，到了顶楼，然后摸着黑，顺着楼梯一层一层往下走，走到我所在办公楼层，看到楼道里有光，正好我又出来洗茶杯，就作了停顿。在我跑回办公室后，老太婆又顺着楼梯，一层一层往下，直到走到一楼，被其他的保安拦截住，送出了大门。

那天，我发了条微薄，简单记录一下当晚的事。有知情人留言道，单位附近，有一个小女孩走失了，她的家人，尤其是奶奶，整天都在找她，接近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