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处于城市生活的危机时刻

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是时代症状的小小出口。一千万个人,就有一千万种不安。在不安世界里,安全感,才是我们的第一愿望。此时此刻,我刚从一场车祸中生存下来。再寻常的交通事故,也是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愿我们都各自安好!

顶着中原犹如灰色大脑的云朵,我们带着轻松开上高速公路。车速一加快,原本车厢内热闹的气氛顿时消失殆尽。刚做过手术的我坐在座位上睡着了。我梦见我的视线穿透眼皮,我的脉搏一秒一秒标出时间。八个小时过去了,乌云直到入夜也没散。黑暗中我没注意到风暴在积蓄能量。……

一个激灵,我缓了过来。
安全带像缰绳一样勒住我的胸骨,车厢内烟气弥漫。
我开始死命挣脱,腿努力蹬起来……
终于我抻开了一点空隙,
紧接着,仓皇地爬了出来,几近窒息。
来不及反应,迅速绕至车尾,
撬开已严重变形的后备箱门,拉出轮椅。
又努力拽开另一侧车门。
“妈,妈,妈!”我嚎叫道。
两手臂架起妈妈腋窝,拖她出车厢。
放到轮椅上后,使劲摇晃着她。
妈妈软绵绵地瘫坐在轮椅上,
两眼目光呆滞,眼珠一动不动,
眉骨撕开一个大血口,嘴巴里流着血。
杂乱的环境下,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只是无助的叫着妈妈,摇晃着她。
“她怎么不醒?”我对着同车的姐姐嘶吼。
姐姐也吓得呜咽起来。
慌乱中我让姐姐掐人中,行强刺激。
我则点揉妈妈虎口穴。
我根本不知道有无效果,
只是在我仅有的抢救知识里,这两项是本能反应。
感恩!妈妈眼睛恢复正常。
并发出了疼痛的呻吟声。
我总算舒缓一口气,开始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起身四处张望。
此时的车身跟流浪汉的额头一样,
被皱纹切割着,瘫在了地上,
我与它面面相觑。
后面一辆车追尾,我们撞上了另一辆车。
走向前面被我们撞的那辆车,
车斜横在高架公路一侧,后备箱被撞得瘪了下去,
我此刻意识到我们在一座三车道的高架桥上。
脚下的流水在黑暗中无影无踪。
没多久,车辆就在高架桥上排起了长队,
车头灯照在蒸汽升腾的水泥路上,
给这一幕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救护车和警车挤过车阵,空气中顿时充满了跳动的色彩。
我不和任何人交谈。
短短的几分钟内,从这出悲剧的主宰变成了车祸的无名旁观者。
不知什么时候,一名警官找我录口供,并询问我妈妈的伤势如何?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他命令我“把烟掐了”。
并让我把妈妈送进救护车内。

开车到医院,
本以为120的速度会很快,
即使堵车不会超过半小时,可最终却花了很久。
还是采取就近原则,送到一个二级甲等医院—南京扬子医院。
120车门一打开,拉着移动病床的两名护士就已守在那里,
像极了电视里的镜头。
我跑前跑后,挂急诊、缴费、送妈妈去缝针、再缴费、带她做CT、再缴费等等
这中间一边连跑带颠,
一边想着自己是多么愚蠢地陷到这种事里,
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妈妈缝针时乱动,医生建议我守在身边,
看着一个像鱼钩的针在妈妈眉骨上穿行。
我痛到不能呼吸。
但听到妈妈因为疼痛发出的“嗯嗯嗯”声,
我又感到欣慰,
能活着听见这声音可真是谢天谢地!

CT报告出来了,
身体内没有骨折,但显示头部组织有血点。
医生带着毫无感情的语调说:“从CT的情况来看,建议住院,要每十二小时做一次CT复查。”
脑部组织出血的严重程度我有些许了解。
也正因为这点微薄的知识。
我又一次陷入恐惧中:
是在扬子医院住下?
是就近转入三级甲等医院?
是连夜赶回上海入妈妈一直看病的医院?
脑子飞速旋转,权衡利弊。

就近转入三级甲等医院—南京中大医院江北院区
是我最终的决定。
当120抵达医院时,门口的护士却说目前无移动床、无吸氧机、只能等待且等候时间不确定
……
无奈又让120掉头,去往三级综合医院—南京江北人民医院。
于是,又一轮的CT、开点滴、缴费、取药、带妈妈打点滴。
最后,急诊外科医生又和神经外科医生联合会诊给出结果:
有出血,但是量不大,在可控范围。
建议当晚留院观察,第二天复查。
就这样,我们在急诊的留观室呆了一夜,
一大早又是挂号、CT、取片、医生诊断……
经过新一轮的复查,医生给出答案:
“有可疑,需住院,随时拍CT复查。”
我提出能不能回上海住院,毕竟在南京我举目无亲。
医生同意了我的建议,并提出最好叫120回上海的建议,这样对病人会好一些。
当天,我们叫了一辆962120赶回上海松江区第一人民医院。
又是一番挂号、诊断……
希望我妈妈无碍。

当社会迫切地向前跃进时,
整个城市的路面交通呈现的必然是快进的一面,是焦躁的一面,
是“我开摩托我有理”的一面,
是“你插缝隙我占道”的一面。
而为此付出的代价可能让城市更危险。

声势浩大的城市生活,
我们并不知道哪些“小概率事件”下一秒会在自己身上降临。
也许我们正在接近城市生活的一个危机时刻。
且行且珍惜吧!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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