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和图兰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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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堆了两个雪人,一个叫维尔,一个我后来知道叫图兰朵。                                                                                                      文:达不溜

      火车上比我想象的晃荡许多,我坐在临窗的位置上,该怎么说自己的去处?是离家还是返乡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图兰朵(她的网名)给我发消息的时候火车上放着孙燕姿的《遇见》,我看到微信上她发过来一段消息问我是谁。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因为一切的前因太像一场梦。美的像窗外落雪的旷野而车内的温度差点融化我。

前因

      我叫维尔,也是个网名。大年三十的晚上我妈接到我大姨的电话,说给我介绍个相亲对象。我现在都记得我妈听到相亲对象的时候眼睛里冒着蓝色的光。也许是电视屏幕上映出的光也许真的是我妈看到的希望之光,但对我来说都不怎么好看,有点吓人。

      大年初一我被我妈押解回到了老家,这几年不经常下雪,今年倒是个例外雪下得很大。雪从天上飘下像是自杀,有些撞在墙上有些死在地上,看的我有点心疼。我妈开心的像个孩子

她说:“多少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我没应她低头走的飞快。这种无声的反抗让我心里一阵难受。我以为在婚姻这件事上谁也奈何不了我,我抗拒相亲,我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抗拒,在娶生活和娶爱情之间做选择,我从来不会犹豫。生活已经够惨,我需要爱情给我喘口气。也许相亲也能得到爱情,但我明白,我不行。她们给我介绍的女孩都很好,都很好。可那又怎么样?我偏偏不喜欢。而这次我还是低估了我妈的智慧。她对软暴力的驾驭无人能及。

      她说:“妈不是非要你结婚,妈年纪大了。妈就是怕啊,以后我跟你爸不在了,这世上你身边连一个陪着你说话的人都没有,妈想到这个儿就心疼。”

      我妈很厉害,这句声泪俱下的心里话将我彻底击败。那时候她坐在床上看着我玩游戏,电脑屏幕上一个大大的失败出现时,我也在自己心里点了投降。

      我一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我会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在麦当劳相亲,更想不到第一次相亲就是在一群旁观者的目视下进行了。

        相亲的小姑娘叫L一张网红脸倒出乎了我的意料。她在婚纱店上班,进来的时候带了一顶满是积雪的毛织帽子,一条鲜红色的围巾活像个圣诞老人一样喜庆,我妈看的喜出望外,小声跟我嘀咕这姑娘长的真俊俏。L身后也跟了几个人,都是她家亲戚。一群人坐下之后开始了尬聊。尬聊了几十句我妈估计实在憋不出啥话了提议让我们两个人聊聊天,她们去逛商场。剩下我们两个人尬聊。

我“有点尴尬”

L“尴尬啥”

我“第一次相亲,不知道说点啥。”

(其实并不是)

L看着我的头发

笑着说“诶,大兄弟放轻松。都一样第几次相也都没啥聊。”

      很显然一次失败的相亲。我甚至能从玻璃上看我的脑袋冒着热气的狼狈样。我妈她们一群人说说笑笑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很佩服大人们的交际能力,就这么点时间就感觉像是已经认识了好几年。而对我来说没有这种能力。

      我怕被拒绝,出了麦当劳我就给L发了一条微信,我觉得咱俩不合适,算了吧。我看她没反应,又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的时候,她已经把我拉黑了。笑容在我脸上挂起,其实我败的惨烈。先拒绝别人的唯一优势就是自我安慰“我没瞧上她”。这种幼稚的行为也让我没瞧上自己。

      还没到家我大姨电话就打了过来,一顿的狂轰滥炸。我妈看的贼透。

我妈“你小子是想着人家没看上你,

自尊心受不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啥。”

我皱着眉头走路没有应声。

我妈“你就是太自私,你俩就算不行你好歹再联系几天。

你大姨一把年纪还跟你张罗容易么?”

我“就是闲的。我求她们歇歇饶我一命,你也是!别到时候儿媳妇没找到,

儿子也没了。”

      这次换了我妈不言语她转过身朝前走我觉得她哭了,我站在她身后看她真的变成了一个老太太。我很后悔刚才的话,我知道怎么最伤她,可我还是说了歹毒的话。我确实太自私,自私到只想做自己,只想照顾自己的感受。只想跟她们反着来。这样不好,我对自己说,说好妥协了。

      一群亲戚的批斗会是恐怖的你只能笑脸相迎,低头认错。最后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我又取得了L的联系方式。我跟她相约晚上一起吃个饭当面赔礼道歉。

      我们相约在一个小酒吧见面,在我喝了三杯黑啤以后我意识到我可能被放了鸽子。那天大年初一所有事情都很巧,轻吧生意异常火爆很多人在排队等号,有几个人看我一个人占了一张桌子过来跟我提议拼一桌。我还没打算回话一个站在我侧面的女孩子一巴掌拍在了我后背上。打的我直接一声“嗷呜”叫了起来。我这人有个毛病,被人袭击发出的从来不是“啊”“吸”“嗷”这样的惊叹词,而是“嗷呜”一声连读像是孤狼望月一样的吼叫,但损友们都喜欢叫我狗子。这一声嚎叫惹的那群人哈哈大笑起来,而当时比较怂的我心在砰砰跳以为碰到了道上的人。

      莱璐是我老家为数不多还偶尔联系一下的朋友,比我小三岁,说来惭愧我上一年级那会儿她还没上学,我上第二个一年级的时候她也没上学,等到她上一年级的时候我跟她成了同桌。那时候还没义务教育也没幼儿园,小学是五年制。能往上晋升全靠运气。

      我跟莱璐相认以后把位置让给了他们,我打算要走。莱璐再三挽留我坐了下去,轻吧里很热闹,在这群人来之前那些热闹喜庆而与我隔绝,只是因为一个莱璐,我突然觉得自己得到了一种叫做存在感的东西。那天我坐了下来坐在了靠近图兰朵心脏的一侧。我第一次打量她,她长发垂肩,不言语的时候安静的如同屋外的落雪。

      因为莱璐的存在,大家很快就聊到了一块,一个男孩子给我递了根烟。考虑到身边有个女孩子我绅士的拒绝了。莱璐看我样子太装忍不住开起了我的涮。

莱璐“你们可别被这家伙骗了,这小子从小就是个奇葩”

我有点预测到她要说什么

我说“你快闭嘴吧!”

莱璐还没说自己笑成了傻逼

她“小时候我们村一个老师特别交代,说地里面敌敌畏是农药有毒千万不能碰。这家伙上课睡觉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咋听成敌敌畏好喝了,回家路上就在地里找了一个空瓶子。回家灌肥皂水喝了下去,差点嗝屁,他当时成了俺们村的轰动人物。也是俺们村近几十年来唯一洗过胃的汉子”

大家看向了我。一群人对我伸出了大拇指

“牛批,兄die!”

旁边的图兰朵笑的花枝乱颤,不时地碰到我的手臂。我侧目看了她一眼。她眼睛清亮,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头还是屋里温度太高,我的脸开始发烫,我觉得我醉了。

莱璐“你咋一个人在这儿?”

我“啊~哦..哦..相亲被放鸽子了。”

我赶紧喝了一口啤酒,掩藏我的慌张

莱璐“我擦~大年初一大晚上相亲?你是有多寂寞?”

我“滚蛋”

莱璐“来~哈哈 庆滚蛋新年快乐。”

莱璐举起酒杯大家在一片叮当响里开始了第一杯酒,轻吧放起了《分手快乐》。我看到图兰朵喝了一口准备放下的时候又端了起来,她拿起酒杯的样子就像是端了一杯热茶暖手一样,我余光不时的撇着她,她咬着杯子眼里有笑也有光,她喝的很慢但一直没停。我那时候已经能看出来她有些倔强,很想劝她一句别喝了,可话到嘴边的时候我也只是说了一句

“慢点喝。”

她边点头边喝酒。我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晚我们喝了很多酒,我们玩一种猜骰子的游戏,每次到她哪里,我都会告诉她开还是不开,她都特别相信我的输了很多次。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我从未拥有,尽管我也有很多朋友。那种感觉让我差点决定以后做个不撒谎的老实人。

        出酒吧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外面雪已经停了。门口几个少男少女在墙角呕吐,我年轻的时候一直觉得能在酒吧喝吐的人都特么是有钱人。现在我不年轻了,也换了想法。因为我也有点想吐。我跟莱璐、图兰朵还有一个女孩子因为同路跟大家告别,她们非要相约一块踩踩雪。其实我心里不是很想踩,这个时间路上还飘着的人我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我还没想好让她们取消这雅兴,图兰朵就像撒开欢儿的鸭子一样。在雪里跑了起来,她边跑边跳还边唱,完全没了酒吧里气质美女的气场。我越让她慢,她跳的越欢最后也许是跑累了她开始蹲在路边玩起了雪。而莱璐和另一个女孩看的哈哈大笑,不远处几个人瞅着我们,我只希望这场闹剧赶紧结束大家早点安全到家,她蹲在地上堆起了雪人,我看的莫名火起。

      我走到她跟前朝她吼“你特么是个傻逼?玩够了没?”

      她扭过头看我,一瞬间...........我觉得我被击穿,从眼里到心底。她鼻头冻的通红,眼泪模糊了一张让人心疼的脸。我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了一样,蹲在她旁边。

      她眼泪模糊的指着雪人,语无伦次的已经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点点头,蹲在她旁边陪她堆起了雪人。莱璐她们笑声停了,路边的几个人也越走越远。这安静的凌晨,我只能听到图兰朵微微的啜泣声,也只能看到她冻的通红的手指头。

      我们堆了两个小小的雪人。

      一个叫维尔,一个我后来知道叫图兰朵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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