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看过了纳木错，所以当行程要抵达羊卓雍错时，我心里便没有了期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旅途中的疲惫所致，尽管听说这是喇嘛们寻找转世灵童的地方，但是在我心中，再也没有哪个湖泊能超越纳木错了。
事实上，在羊卓雍错的体验也很差。当时湖面上空有一片乌云压顶，好像随时都有一场瓢泼大雨似的，司机催我们看完就赶紧上车。
而湖边上，有很多藏人牵着藏獒或牦牛来做生意，和它们拍一张照片十块钱，不贵，所以每个摊位前的生意都特别好。
我看到那几头巨大的傻狗十分可爱，便有了合照的心思。
但当我们经过时，油腔滑调的藏族生意人，一直缠着游客不放，非得把他们手里的围巾和帽子往我们头上放。
不明就里的人会觉得藏人很热情，其实只不过是强买强卖的方式。如果你接受了，就意味着接受付费合照。
我很讨厌这种兜售生意的方式，人一旦有被强迫的感觉，便会反抗。
我不知情地拍了一个生意人的藏獒，他不容置疑地让我付钱合照，尽管只有十块钱的事，我也不愿意就范。
那个藏族男人说：“你们汉族人就是这样欺负我们藏族人的吗？”
我懒得和他理论，心想我不欺负藏族人，但就欺负你。我笑了笑，拍了照片，又拍了视频，然后一溜烟跑上了车。看着那个藏族人朝我咒骂着什么，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真是刺激……
实际上，我很少这样去干占便宜耍滑头的事。再说，能让我心甘情愿掏钱的购物，全靠对卖家的眼缘和感受。
比如在大昭寺前，我买了一个小姑娘和她的残疾妈妈兜售的小挂件，尽管比商店里的还贵，但她有礼貌又有甜甜的笑容。我总是无法拒绝笑脸相迎的人。
还有那次在珠峰大本营的帐篷里，一个藏族大姐拿出了她的百宝箱，向我们兜售那些石头。我看上了两串绿松石，问了价格450元。
我压根儿就分辨不出真假，更不知道石头的行情。只是在那样特别的时刻，在珠峰，在绒布寺下，在那破破烂烂的帐篷里，在流着鼻涕的孩子，把我送给她的零食留给自己的妈妈吃的一幕幕里，我买下了那两串蓝绿色的石头。
同行的姑娘说你怎么那么傻？也不讲价？很有可能是假货啊！我笑笑说就当自己做慈善了吧。
尽管我的旅游预算很紧张，但我愿意在吃住方面削减，用来买那两串可能只值十块钱的石头。
再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只知道即使石头是假的，但我对那两串石头的一见钟情是真的，我对那母女俩的同情与好感也是真的，而我又正好有付得起的钱，那就买了。
再说有一天，我们经过喜马拉雅山脉的加乌拉山口时，那个俯瞰108拐的观景之地挂满了经幡，有藏人向游客兜售50块挂一条，可以写上家人的名字，为他们祈福，神山会保佑。
虽然祈福有可能只是心理安慰，但在海拔五千的高山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也是非常特别的一件事。
我走近时，看到几个藏族生意人围着一个中年游客不停地叨叨，我听到他蹩脚的普通话：“我们这么贫穷，你们看了美景，几十块钱也不愿意出吗？”
哎，又是道德绑架，我立刻打消了去挂经幡的念头。
后来我们又来到了斯米拉神山，那里靠近卡若拉冰川，海拔同样五千多米。一个藏族少女问我是否要挂一个经幡，我摇了摇头。她说：“姐姐，帮我做一笔生意嘛，很便宜的。我今天还没有卖出去一笔呢！”
言语中很明显在博取同情，我看了看她的脸，问她多大了。
少女打开了话匣子，说18岁，读高中了。他们家就住在卡若拉冰川的山脚下，以放羊为生。现在放假了，她就出来赚学费。
想想自己当初没钱上学的经历，同理心让我买了她的经幡。
当我付完钱，很多藏族的小朋友一股脑的围了过来，司机朝我喊道：“赶紧上车！”我麻溜地跳上车，车门在小朋友扑上来之前合上了。
看着她们在寒风中飞舞的乱发，脏兮兮又渴望的小脸，以及在车窗上拍打的小手，真有一种爱莫能助的遗憾。
而一路上，我们已经在藏族司机的引导下，尽量在贫寒地区为藏人做点生意了，谁知贫穷的生意人实在太多，所以总有这样做了好事最后又狼狈逃窜离去的结局。
比如日喀则地区，这样在路边拦车兜售奶酪干的女孩，十块钱一串。车上有个美眉想尝尝味道，但又怕不好吃，犹豫着买不买。
藏族司机说：“十块钱的事你犹豫个啥！”
几个美眉果断付钱，就在交易的当口，远处高山下的小路上，一群穿着破破烂烂的孩子提着奶酪干飞快地向我们跑了过来，他们两眼放光，像盯着猎物一样。
司机又喝到：“赶紧关门！”
然后在他们来到之前飞驰而去。
事实上，奶酪干买来没有任何人吃，因为那味道太让人无法接受了。
这些天在西藏，我看过虔诚朝拜的藏人，看过淳朴善良的藏民与孩子，也见识到了奸诈滑头又霸道的藏族生意人。
感觉其实与汉人并没两样，人性的恶与善良，是不分民族的。
只是，人在生存危机之下丢失素质，我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只是为了活命。但为了利益贪得无厌，却使我极度反感，碰到这样的人，我一分钱都不愿意给。
我所有付出的金钱，其实买的都不是商品本身，而是基于自己的经历与体验投射出来的价值观。
再反思一下，我更多在给孩子们做生意，因为他们那样弱小。于是，更多成人们派孩子出来做生意。
这样推理下来，好事却变坏事。
所以，真正想要帮助别人是一件困难的事。怎样让好的发心结出好的果子，这也是一件值得思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