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生活在西北的农村,那时候还没有手机,即使是座机电话农村都非常少见,我们村只有两户人家装了座机电话。
农村当时盛传一个顺口溜:交通靠腿,沟通靠嘴。
那时农村连自行车都很少见,交通工具主要是干农活用的手推独轮车(这个电影里可以看到)。人们之间互相走动就是靠走路,逢年过节走亲戚大多数人都是早上七、八点吃过早饭后出发,等到了亲戚家也就快到中午十二点了。距离更远的还要在亲戚家住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才返回。
西北部的人都很热情豪放,邻里熟人之间见面互相打招呼声音都很大,因为这样才显得热情。所以我们那边农村人说话嗓门都非常大。
我同学说她小时候贪玩,经常到天黑了还不见人影,她妈找不到她,就站在村头喊她名字,村尾的人家都听得到呢。
那时候,几乎每一家门口都有一小片菜园,里面种着各种当季蔬菜。春夏秋三个季节,菜园子里面总是绿油油的,一派勃勃生机。农户人家从来不需要去市场上买菜,每到准备做饭时,才挎着篮子到自家菜园子里去采摘需要的蔬菜。雨水充足的时候,自家园子里的菜根本吃不完,就给邻居和亲朋好友送。
有时候想吃的菜自家园子里没有,就会去邻居家的园子里采摘一些,互相都不会计较。
美味一:香椿
每年清明前后,是吃香椿的好时候。早上做好早饭后,母亲拿着一截长长的竹竿去前院的香椿树上敲下一大把嫩绿中略带微红的香椿芽,把香椿芽用水洗干净,放在碗里用刚刚烧开的滚烫的开水一烫,接着用盖子盖住碗口,捂上三、五分钟,打开盖子后整个厨房里就会弥漫着香椿独特的香味,让人忍不住直咽口水。
经过开水烫过的香椿芽变得碧绿碧绿,叶子和叶梗也变得柔软了些。
用菜刀将烫好的香椿芽细细切碎,放进碗里撒上盐,烧一勺子热菜油,浇到切好的香椿芽上,最后再倒点老陈醋,一碗凉拌香椿芽就好了,那喷鼻的香味顿时在厨房弥散开,让人垂涎欲滴,忍不住深吸鼻子。
终于等到开饭,全家人的筷子不约而同地伸向了盛放香椿芽的菜碗,夹上一口香椿芽,放入口中,哇,香椿独特的香味在舌头上蔓延开来,整个口腔感觉一阵清爽,让人沉醉。轻轻咀嚼这大自然的馈赠,感觉整个身体都像飞翔的燕子般也瞬时变得轻盈起来。
因为香椿芽就是香椿树的叶子,我们为了每年都能吃到香椿,不得不留些叶子好让香椿树继续生长。这样的美味每年只能享受10天左右,随着天气温度逐渐转暖,香椿芽慢慢长大、变老就变成香椿叶没法吃了。
美味二:荠菜
那时候的春天除了吃香椿芽,我们还会挖荠菜吃。
每天下午放学后,在学校早早写完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一路小跑回家,放下书包,跨上篮子,喊上小伙伴一起去麦田里去挖荠菜。
一望无际的麦田像一片绿油油的大地毯,我们小小的身躯点缀在麦田里,不时会发出一阵阵咯咯的笑声。
小伙伴们三三两两散落在麦田里,一边挖荠菜,一边谈笑。春天的风吹过麦田,吹乱了我们的头发,但是我们毫不在意这些,低着头只是专心地在寻找着夹在麦苗间那些肥硕的荠菜。
一会儿工夫,每个小伙伴的篮子里都装满了荠菜。我们唱着歌,仰着被风吹红的小脸蛋,挎着篮子蹦着跳着各自回家。
母亲把这些荠菜洗干净,放到烧开的水里,焯一下,再拌上盐和醋,加一点油泼蒜泥,绿油油的荠菜在菜碗里泛着碧绿碧绿的光,让人忍不住口水直流。拿上一块馍,用筷子夹一口这绿油油的荠菜,放进嘴里大口嚼着,满口溢香,忍不住再夹,再嚼。。。。。。
美味三:甜草
还有一样美味让我们总是忍不住诱惑,那就是我们当地人称的“羊杆儿”,其实就是一种甜草结的穗子。
初春时,甜草结出的穗子还没有绽放,我们一群小伙伴就去河堤旁边釆这些“羊杆儿”吃,那时农村孩子没有钱买零食吃,就去大自然里找零食。“羊杆儿”就是我们当时认为最美味的零食。
河堤上到处都是那种甜草,我们不用费多大功夫,就会找到许多。找累了,我们一群小伙伴就在一起互相打闹玩耍,一边用手剥开“羊杆儿”嫩绿的薄皮,将里面软绵绵的芯儿轻轻捏出来,一仰头放进嘴里,开始细细地嚼起来,满嘴都是淡淡的清甜。
脚下草丛间不时跳出许多拇指大小的小青蛙,我们带着“战利品”笑着跳着一路跑回家,和父母一起品尝这些来自大自然的美味。
美味四:槐花
接下来就是槐花的时节了,北方农村的刺槐树到处可见,村子里房前屋后,地头边,河道旁,到处都能看到刺槐树,在槐花盛开的季节里,整个村子弥散着香甜的槐花的味道。
每天下午一放学,大孩子领着小孩子,挎着大竹篮,扛上长长的的竹竿去勾槐花,蜜蜂嗡嗡嘤嘤忙着采蜜,蝴蝶在甜蜜的香气里翩然起舞,一树一树的槐花像雪白的云挂在枝头,散发出甜蜜蜜的槐花的甜香味。
选好目标树后,大孩子拿起长竹竿勾下一大串一大串的槐花,小孩子们则放下大竹篮,先摘一把甜蜜蜜的槐花塞进嘴里,鼓起腮帮子大嚼起来,一边大把大把地将摘下来的槐花往篮子里装。说话声、笑声、蜜蜂的嗡嗡声和着这甜蜜蜜的槐花香味,久久地飘荡在空气里。。。。。。
第二天,村子里家家户户的饭桌上就会出现香喷喷的槐花饭。喜欢吃甜的,可以在蒸好槐花饭后,再给里面撒上一把白砂糖;喜欢吃调料味道的,可以拌上盐和醋,如果再加上一些油泼蒜泥,那味道至今回味起来,依然会让人忍不住地狠狠咽上几口口水。
这些童年的味道,永远地藏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