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与男孩原著小说 第二部 第七章

作者：Rudi van Dantzig

译者：翻译Eric

第七章

校长清了清嗓子，发出一阵尖锐的咳嗽，我看着他：这一声咳嗽一定是针对我的。他的眼睛紧盯着我，就好像他觉察到了我的思绪不在写作文上。

“写得很快嘛，”他嘲笑地说到，“至少这一次你们整个班上最快的。”他走到我的书桌旁，把我的练习本转过来：又是那副失望的表情。仿佛是因为厌恶，他警惕地往后翻了几页，向我投来疑问地表情。他的外套上戴着一个橘黄色的玫瑰花结，这并不适合他。

我想，他需要我画画的时候就非常友善，但现在...

他突然把练习本转回来，然后走向教室前边。教室里令人窒息，太阳的热量似乎释放了孩子们衣服上汗水和马厩的味道。

我弯着腰，想要在纸上造出一个句子。 我觉察到校长用老鹰一般地眼神盯着我，我出了一身汗，头发都被打湿了，它们顺着我的身体往下流。我冷酷地挠着头，写下了两个单词。'...我去了...”我的手晃动了一下，铅笔又死气沉沉地浮在纸上。 在我周围，铅笔不断地发出摩擦声，时不时还能听到沙沙的翻页声。我旁边的男孩抬起头：“写完了，老师。”

我看了看他的练习本，慢慢两页全是字。“当我们听到战争结束的消息，我去了……”看来我永远不可能再多写几个字了，我一遍又一遍地读着未完成的句子，直到我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

我把手指放在我用钉子在课桌角上刻的字母W，我的解放故事都在这里。

我能听到鸟儿大声的、敲击般的脚步声在来回的水槽里来回跳动。短暂的沉默之后，似乎是为了歇一口气，它开始吹口哨：轻轻地膨胀音符变成了兴奋的鸣叫，忽高忽低，好像这热情的声音会让它窒息。

我将头靠在手上，遮住眼睛。铅笔还在继续写字。他们有什么好写的？我找到自己的手帕擤了擤鼻涕。为了一篇怎么也写不出来的作文哭可能也没有用。

校长收作业的时候把我的留下了。

“我很想知道你对过去这些天有什么想说的，想读一读关于那段难忘的时光的精彩记录。”他庄严地咳嗽了一声。“从现在开始，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庆祝活动结束了，但是如果你以后再来读自己的作文，这些日子将再次闪耀在你的面前。我们的解放者们还有其他任务，现在他们将离开我们，但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们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沉默而深邃的表情。“他们解除了我们的诅咒，主及时地给予了我们帮助。如果你脑中没有灵感，手上也不知道写些什么，不要忘记，上帝不会抛弃你。这些赞美的话语多么真实。”

我撑在桌子上，呆呆的，智穷才尽。

“所以让我们祈祷吧...”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这声音消失在了学校的院子里。我独自一人坐在教室里，强迫自己写下一个又一个的单词，创造愚蠢又毫无意义的短句：只要那儿还有东西，这一切就没有关系。

校长走进来，拉下窗帘挡住直射向他书桌的阳光。他翻阅练习本和打着哈欠。

“现在停止，”我听到他说，“把你写的拿给我。”

他的眼睛紧紧地跟随者我写下的字。“之后你会意识到这些天是多么重要的时刻，到时候你就会因为什么也说不出来而感到羞愧。”

我看着他用干瘪的手合上我的练习本。“可惜啊，”他说，“我真心为你感到难过。”他在前面穿过门，然后亲切地帮我扶着门。“家里的一切都还好吗？带我向Akke问声好。”

我被他的友善态度吓了一跳，我在他旁边经过走廊。不用说，你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到桥上去，我觉得全班都去了那儿。但是他们所有人肯定都已经走了。”

他仔细地锁上外面的门。 我穿过小院子。 村子里满是夏天的味道，你几乎可以听到树枝发芽和生长的声音。

“但是他们所有人肯定都已经走了……”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句话一直音绕在我的脑海里？我犹豫着朝桥上走去，米恩特肯定已经直接回家，我为什么不能像他一样？我不是已经决定不去那里了吗？

村里的人肯定早就看穿了我：“他去了，又去找那些士兵，你觉得他能到那里吗？”

我越来越焦急，并且放慢了脚步。我应该回头吗？一辆农用拖车走到了我前面，我追赶着它，挂在尾板上，希望它们带我更快到达那里。

拖车在运河边停下了。我从车上往后跳，我气喘吁吁地向着河边走去，然后停了下来。阳光非常刺眼。运河对面是一片被清理过的、踏平了的田野。草地上到处是脚印，从压平的地方很容易看出帐篷搭建的地方。

他们做了什么，这里发生了什么？我跑过大桥来到公路上，他们的车肯定停在某个地方。田野上光秃秃的，空无一物。我默然地站着，然后往回跑去，空荡荡的脚步声越过大桥，我的脑中响起了奇怪的声音。街道的人们转过身看着我奔跑。我的思绪在一个点上疯狂地打转，头也变得昏昏沉沉，我摔倒了。鲜血从膝盖往下流淌。我沿着通往巴克赫伊岑（Bakhuizen）的路跑去，突然停下，然后往回跑，像一条训练有素的狗。

在大桥和搭建帐篷的地方，我疯狂地绕圈追逐，一只正在觅食的动物，猎物消失在了它的视野之中。肯定有个记号、一张便条、一封解释信、一个地址...他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名字、没有留下国家、没有目的地，他的气味和味道……我惊慌失措，满是恐惧：你在哪里，我要去哪里？

鸟儿在碧蓝的天空中翻滚鸣叫。无忧无虑。

上帝，我想，你应该抚养我的，你应该帮助我的。

哦，上帝，我们本可以一起创造奇迹...

在他的帐篷搭建的地方，草丛中现在有一个方形，被压平的花茎和被践踏的花朵，轮廓清晰，大小一致。我跑过去，踢打着草丛，用手扎着它挖掘，除了一把生锈的叉子之外一无所获。

回家吧，我想，他一定在路上等着我。

通往莱克西姆的蜿蜒的道路上是一片夏日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