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个人的拔麦子(侯哥侃插队之十三)

农村有“四大累”之说,其中最累的要数六月里的拔麦子。拔麦子究竟有多累?就拿起猪圈来说吧,已经把我累草鸡了。但和拔麦子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起猪圈时好歹还能站站、歇歇,拔麦子可不行,要一直弯着腰,几乎一刻都不能停歇。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让他连续拔几天麦子,肯定累得起不来床。

可能有人好奇,“四大累”包括哪几个?第一就是和泥。我干过和泥的活儿,感觉把它排在首位确实有它的道理。和泥虽然没有拔麦子那么累,但泥水非常沉重,而且粘铁锨,铁锨杵进去就很难拔出来。那次生产队场院的围墙塌了一段,要把它垒上。那会儿生产队也穷,没钱买砖,只能用土坯垒。 土坯哪来的?当然是用泥脱出来的。

这就说到了第二大累,就是脱坯。脱坯有一个木头的模子,把和好的泥装到模子里,再用手把模子里的泥塞实抹平。那天队长让我跟着一个社员脱坯。正是早春三月,天冷水凉,脱了没几块坯,就把我的手冻僵了。更要命的是,土坯模子又大又沉,加上泥水的黏性,每次拔模子都要费很大的力气。而且,脱坯的人不能坐着,也不能站着,只能蹲着和弓着,时间稍长就会腰酸背疼。到了晚上,躺在床上感觉就像散了架,一点精气头也没有了。

第三大累当然就是开头说的拔麦子。拔麦子,有的用镰刀,有的用手拔,统称拔麦子。究竟是用镰刀割还是用手拔,那要看各地的习惯和土壤情况。但无论是割麦子还是拔麦子,都是很重的农活儿。。拔麦子虽然累,但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很陌生。那个年代,城里各行各业都要支援农村的三夏,其实就是去帮助生产队拔麦子。我们上中学后,几乎每年都到附近的农村拔麦子。当时我就感到,拔麦子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下乡插队后,拔麦子就是正儿八经的农活儿了,这可是作为一个社员必须要参加的农业生产劳动。

生产队的拔麦子那是实打实的,每人分一垄地,我们知青也不例外。大家在地头排好了,队长一声令下,开拔!拔麦子的要领是一个腿朝前伸,双手抓住麦秆,用胳膊和腰上的劲儿把麦子从土里拔出来。拔出来的麦子根儿上都有不少泥土,必须要把这些泥土尽可多地用脚磕下来。如何磕泥土呢?先抬起那条前伸的腿,然后把麦秆使劲朝鞋底磕打,麦根上的泥土就磕掉了。

拔麦子不但要有力气,更要有技巧。拔出的麦子可不是往地上一扔了事,必须要用麦绳把它捆上。那个绾麦绳的动作,不熟练的就绾不好,麦绳绾不好就捆不住麦子。我就总是绾不好麦绳。当学生时去农村拔麦子,拔完了就扔在地里,谁爱捆谁捆。真正当了知青,成了社员就不同了,你拔的麦子,你不捆让谁给你捆?因此,就这个绾麦绳难住了我。后来还是廷杰大爷教我,才勉强过关。除了绾麦绳,捆麦子也不容易,捆得不结实,用叉子一叉就散了。所以,就凭一个拔麦子,就能看出你是不是莊稼把式。

那天是个大晴天,没到中午呢,太阳就要把人晒死。我低着头,弯着腰,一个劲地朝前赶,生怕被社员们拉下太多。在阳光的照射下,我头上和身上的汗水一个劲往下掉,说是挥汗如雨一点儿也不夸张。大概拔了有一个多小时,我就实在吃不消了。抬头看了看前面,离地头还远呢。我突然就感觉泄了气,身子一软就躺到了麦地里。躺了一会儿,感觉有了点力气,内心便说:不行,咱好歹也是爷儿们,不能就这么认怂了!我站起来,正要继续拔,忽然看到我的麦垄前面有人在迎着我拔。这分明是在接济我呀!谁这么好心呢?我定睛看了看,原来是队长的弟弟二喜。再看看其他几位知青,都有社员在接济。看到这个情景,一种感动便由然而生。没说的,继续拔吧!

若干年后,二喜到位于保定的河北大学找我。他对我说,他也参加了高考,可惜没考上。我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是请他在学生食堂吃了顿饭。这是后话了。

除了“四大累”,在河北农村还流传着不少有关“四大”的顺口溜,比如,“四大黑”、“四大白”、“四大蔫”、“四大支棱”、“四大着急”等等。所有的“四大”里都有一个“少儿不宜”的内容,“四大累”也不例外,就不细说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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