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之我是个“收藏”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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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那年,妈妈让我一个人去了趟外婆家。

去外婆家的路有四五公里,但不用翻山越岭,那一路,除了平川就是河谷。妈妈给我的安全路线是,走完平川,过河,再走完平川,再过河,然后到外婆家。其实还有一种走法:走完平川,下到河底,顺着河水流动的方向一路朝北,到达第一条路线里的第二条河河底,上到对岸,也就到了。这是一条比较近的路,也非常僻静。妈妈的意思是,多走川路,多碰到行人,那样更安全。

那个清晨有霜,但不冷。我的黑白相间细格子套头薄外衣有左、中、右三个口袋——外面看着三个口袋,其实里面彼此相通,大的不像话。衣服是那天早上才穿的,是干净的,口袋里也是干净的。

到达外婆家时快中午了,我外衣的口袋里鼓鼓囊囊,撑得腹部大了几圈不止。我去上房里向外婆问好,她就蹲下身来摸我的衣服,“装的都是什么呀?这么鼓。”

我两只手插进左右两边口袋里,翻搅一下,并不说话。

“重不重?这么多……”外婆嘿嘿直笑。

“不重。”我真没发现哪里重了。

“要不先掏出来,走的时候再给你装上?”

“不。装着好了。”我觉的外婆骗我,她一定会将它们处理掉。

那里面是我这一路走来精心挑拣的小玩意儿,每一样对我都有用,或者都喜欢。弃之不舍。有光滑小巧的石子,罕见的树叶,彩色的糖纸,被遗落的小刀,透明的玻璃块,漂亮的桃核杏核……它们都不寻常,都有使我捡起的理由。

第二天早上起床穿衣服时,竟发现口袋空空如也。外婆说她并不知情,我也就忘了追究。衔着那一口袋东西,和表姐表弟一起玩的时候也不方便,更要命的是,我又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居然都腾不出地方塞了。每天都有新鲜物什加进来,前一天到底收集了什么我也记不清,没了也就没了,并不使我难过。

我们在谷场边玩,谁需要小刀削树枝,我可以给他;想折纸飞机,我的糖纸可以给她;想玩抓子儿,我的石子可以掏出来……我当然也能带回家,藏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慢慢观赏。

家里的写字台有三个抽屉,两个柜子。其中两个抽屉归爷爷所有,另一个抽屉爸爸装磁带;左边的柜子归文文,右边的归我。那些年,我们约法三章,除非事到万不得已,不然未经许可,决不准打开对方的柜子。

我们在各自的柜子里存放自己或珍视,或中意的宝贝。有年夏天,文文还偷偷在里面放了一个西瓜。他是极爱吃西瓜的,这样干并不奇怪。我们贮存的第一批明信片,是《西游记》电视人物剧照,每个特写几十到一百张不等,下来共几百张的样子。两人平分了玩,后来腻了,就收在柜子里。当时乡下的小商店里并没有售卖的明信片。后来大火了很久的《还珠格格》,人物形象也只出现在爸爸的打火机表面和妈妈的察脸油盒盖上。于是,文文收藏了一大堆废弃的打火机,我收藏了十多个“大宝”油盒……不过,2002年我小学快毕业的时候,这个剧的人物明信片早就满天飞了。记得其中有一张紫薇的侧脸特写,当时看她,真是美得叫人心颤!所以,也一直收在柜子里。

其实,明信片这些东西是每个那个年龄段的孩子都会收藏的。而我,在见识到这些花花绿绿的事物之前,就已经不像原来那么爱收集了。兴趣最浓厚的时期,是上学前。一个人走一路,捡一路。想一想那场景,简直……哈!我一直怀疑,那时的我,走路是不是抬头,是不是看路,是不是看人……怕就只顾着看自己的脚下了。

我的堂妹雯雯比我小了整整一轮,在兰州出生,从两岁到五岁,和我们一起生活在乡下。这期间,我从没发现她有如当年的我,那样喜好“捡垃圾”。

我想了很久,终于意识到,自己当年的举动,无非是在替自己捡“玩具”而已——原来,成长一直是有迹可循的,它并不是那么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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