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星星之名

xxxx年的日报上罗列着这年的重大事件,其中用黑笔着重加粗是这年轰动了全国的意外之灾。

某市火灾仅有一名孩童脱离危险,xxx死亡。在火灾中丧生的人数没在报纸上登出来,可仅仅是占了一面的篇幅就足以知道这场火灾的可怕。

火灾中唯一的幸存者是一个不足两岁的小孩子,救出来后被立即被安置在群众拿来救水的铁盆里,大腿内侧还被烧了个疤痕,坐在铁盆里被灼的一直哭一直哭,两只眼睛只顾着流泪,也没来得及看上跟家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热心的群众从附近超市拿来了冰块,放在孩子伤口上,不到几分钟,孩子就进了梦。所以当孩子的父母在直筒子楼里被火烧的撕心裂肺时,这个睡的太熟的孩子已经做起了梦,他梦见有几颗流星从他头上划过,他窃喜的跺了跺脚。

那场火很大,像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把半个城市照的灯火通明,刚实习的小记者对着镜头,没见过这么大的意外事故,带着哭腔对着全国人民播报,xx人死亡,xx人重伤,正在抢救。播到一半时,信号就断了。

这一夜,注定整个城市无眠。

整个小城的人都忙着输送水源,清空道路,遍地的哭泣,哀嚎,高速路上,一排又一排的车辆列在两旁,只有消防车辆一路鸣笛前行。

但是没人发现,那晚的星星很暗,像是要隐在黑暗里,全身没有一点光芒 。

那场火后来被专家解释为,雷电。是大气层运动产生高压静电再行放电,放电电压有时达到几万伏,释放能量巨大。当作用于地球表面时,产生的电弧可为引起火灾的直接火源。

信号恢复时,整栋大楼被烧的只剩下灰烬,眼睛红肿的记者蹲下来用食指和拇指捻了一点灰烬,洒在孩子的铁盆里,然后对着全国人民说,这是这场火灾仅存的一个孩童。

摄像头转到孩子的脸上时,他还在睡梦中,他梦到天空中被人洒满了星星,像他房间里蓝色的墙纸,不过所有的星星都会说话,他有点郁闷,那些亮闪闪的星星无一例外的都带着大人的哭腔,一遍遍的跟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阿松第一次谈恋爱时,是在大学。

两个人通过暗号相约一起放学回家,阿松的家离学校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可女生家却要经过十几个红绿灯。阿松想送女生回家,可不顺路,看了看阳光晴朗的天气,实在找不到一个理由送女生回家。

到了第一个路口,阿松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女生的手,站在原地,注视着女生的背影越来越远,或许是因为阿松昨天晚上打游戏太晚的缘故,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哈欠,等阿松再睁开眼的时候,天空中已经刮起了小雨。

雨珠落在阿松的头上,竟有些凉意,阿松跺了跺脚,嘴唇上下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阿松自己一个人回家时,已经是夜里了,漫天银河中,只有阿松头上的星星最亮。等红绿灯时,阿松用右脚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石子一下子被踢到了马路对面。

阿松讶异之余,却也模模糊糊的听到了一声赞叹,“好厉害!”那声音像喉咙里卡了一个木塞,不大,却有点生涩,中间还带着点停顿。

阿松心下有点害怕,站在路灯下,对着暗处瞅了瞅,并没有什么人。

星星闪着闪着就灭了一颗。

回到家时,阿松的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电视界面着切到某个小国的地震,阿松一进门,就把已经湿透了的鞋脱了下来,两只早已凉透的脚立马放进了毛茸茸的拖鞋里,顿时整个人身上就暖和了起来。

阿松的妈妈今年才三十多岁,这样算来,阿松的妈妈在二十三多岁的年纪就生下了阿松,此后,一连十几年都待在了家里。阿松总觉得自己跟父母长的不像,他好多次怀疑自己是被领养过来,也不是没有问过,只不过这个问题每被他提及的时候,阿松的父母总是斩钉截铁的告诉他,你是我们的宝贝。

阿松的父母是被别家孩子羡慕的那类父母,他们从不强求阿松的成绩要有多好,他们对待恋爱也像西方那样开明,他们从不把那样纯洁的感情归为早恋,他们给予阿松的宽容和爱足以让阿松快乐的生活在世上。

直到阿松把视线投到电视那一刹那。


地震专家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鼻梁上架着一副早已掉漆的金丝眼镜,对着镜头说,银河里一定有着别的生物存在。

阿松的妈妈听到这句话,身形一滞,她联想到了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消防人员撤离后,她把话筒交给了工作人员之后,准备把睡着的阿松抱离现场,手刚放到阿松的腿上,就听到几声呓语,b618星球主管在此发誓,全星球人民都会爱你。

那时,她还只是个刚上任几年的小记者,经常奔赴第一现场,她知道银河里存在着千奇百怪的东西,从现在来看,这场伤亡惨重的火灾或许比任何人都要想的复杂。

睡了太久的孩子早就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在她脸上咕噜乱转,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

火灾发生的那年,一个记者辞了职,跟相恋几年的男友结了婚,领养了一个叫阿松的孩子。

阿松把切好的果盘端到她面前时,她没力气的笑了笑,她犹豫不决自己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阿松,阿松是个成年人了,他应该有面对一切突发事件的能力,他成长的那些年,多少次都化险为夷,不少人羡慕着阿松的运气,可只有她知道那句承诺。

b618星球主管在此发誓,全星球人民都会爱你。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她转过头,看着阿松。

“阿松,妈妈跟你说件事。”


阿松独自驾车去了城郊的一处墓园,他拒绝了所有人的同行。

他不是个坚强的人,生活中的顺风顺水反倒让他脆弱得多,他心里有着太多疑问,在睡梦中,常有人告诉他怎样趋避掉那些不可控的意外 ,也常有人跟他说话,却找不到人影。

妈妈告诉他,也许跟十几年前的那场火灾有关系。

今天是十八年前发生火灾的那天,也是阿松亲生父母的祭日。

墓园的门大敞着,人很多,大多都是来拜祭那场火灾中丧生的亲人,脸上还依稀挂着两道泪痕。

阿松站在一处墓地前,上面镶着两张照片,眉眼都跟阿松有点相似,一侧的人把鲜花放到碑上后,喉咙渐渐的发出了呜咽声,由近到远,哭声渐渐大了起来,悲伤瞬间笼罩了整个墓地。

阿松蹲了下来,拂了拂照片,他听到有人说话,便猛的站了起来。

阿松,你好。

我们是b610星球的子民,这场谈话是子民们的要求,您已经长到了地球人称为成年人的年纪,经过星球子民投票后,您有知晓所有事情的权利。

阿松望了望四周,似乎只有他能听到,他有些害怕的问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宇宙中的一个小星球,面积只有地球的几千分一,以地球时间来看,十八年前,我们星球的一个科研人员误把修补时空震荡的燃料投放到了地球上,虽然我们竭尽全力的补救,但还是给地球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在这里,我代表全星球人民给地球,给在这场灾害中幸存的孩子—您郑重的说一声 对不起。

阿松有些生气,他并不认为这句对不起能换回许多人的生命。

出于好奇,他又问道,你们怎么会说地球的话,还有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

阿松,我们的文明比你们早了几亿年,我们的科研成果远比你们成熟。在那场灾害之前,我们秉承着友好互善的原则从不干涉其他星球的文明进程。

可那场灾害之后,全星球的子民一致决定,设立一个研究所,对地球文明进行彻底而又严密的分析,这次研究只花费了三个小时研究人员就学会了地球的语言,并且起誓

b618星球主管在此发誓,全星球人民都会爱您。

而这场对话只有您能听到,是因为您周身布有顶层科研人员开发出来——保护星星,白天它隐匿在云层里,夜晚散布在您的四周,只有这样的大脑皮层才能以电信号的方式能受到我们在星球顶端给您发布的任何讯息,而且通过时间裂缝,我们能知晓您在未来发生的一切意外。

让您平安长大,是我们星球全部子民的心愿。

从墓园出来后,阿松跟妈妈打了一通电话,就算隔着手机,他也能听到妈妈语气里的担心。

还是白天,天边稀疏的挂着几朵白云,阿松对着白云招了招手,他知道这是他给另一个星球全部子民的第一个问候,也是最后一个问候。

b612星球的子民在此承诺,灾害相关人员已被全部流放,我们将竭尽全力为地球增加植被,以减少我们对您,对地球所造成的种种伤害。

不过,作为星球主管,在此还有一个请求,全星球人民陪伴您度过了地球上的十八年,还请您能对着全部的星球子民打声招呼。

我会用最强势的媒体发布您的声音。在这之后,我们整个星球,将会全面切断与您的联络。

您,保重。

阿松站在路边,看着云层渐渐散去,心里忽然长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跟星球主管的那场谈判会为地球带来多长寿命,也不知道他的命运会不会因为这场谈判改变。

但他知道自己本应是一无所有的人,是整个星球的人民给了他十八年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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