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那喷香浓郁的苞谷花

小时候,那喷香浓郁的苞谷花,承载了我对童年零食最美好的回忆。

长大以后,每当得知村里有人在爆苞谷花,我总会去爆一两锅。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苞谷花伴随我长大。

那时候的农村,除了偶尔有鸡鸭的叫声外,相对现在来说很安静,没有现在各种机动车和机器的声响。我们村当时是县里最大的村子,即使这样,几声爆苞谷花的声响还是会响彻全村,让人们都知道。

不用吆喝,用不了多长时间,大人们就会带着苞谷,循声找来,我们这些小孩子往往拽着妈妈的衣角,一只手放在嘴里吮吸着,腼腆的跟着来。不大一会儿,已经围了不少人,当然,孩子是最多的。

爆苞谷花的师傅给我的感觉总是灰头土脸,让人分辨不清他本来的肤色。长时间经受着炭火的炙烤,让他不停流汗,时不时需要用戴着手套的那只手抓一把炭块投入炉膛,燃烧产生的粉尘会被汗水吸附到脸上,就成了这副模样。身上的衣服往往也是油腻腻的,上面落满了苞谷花的碎屑和薄薄一层炭灰,但这丝毫不会影响我们对苞谷花这种美味的渴望。

爆苞谷花的机器叫转炉,是圆形的压力容器,中间略微鼓起,横放在小火炉上,前端有密封盖,它就像一位神奇的魔术师,不大工夫就能把金黄色的苞谷转变成香甜可口的苞谷花。另一边有可供转动的手柄和一个气压表。手柄不停转动,能使转锅里的苞谷受热均匀,压力的大小决定爆苞谷花的时间。

爆苞谷花时,先把苞谷倒入转锅中,放入糖精。用铁钎把炉盖拧紧放到火炉上方的支架上,让火苗不断舔噬旋转着的转锅。

糖精是化学合成的甜味剂,没有营养价值。是物质贫乏时代的产物,用来代替白糖,增添食物甜度。

爆苞谷花的师傅右手不停转动着手柄,左手时不时抓几个炭块准确地投入小火炉中。转几圈,停一下,很快扫一眼压力表。旁边的人还没有看清楚气压数字,他就又转动起来,还不忘和人们谈笑几句。如果有哪家的孩子很可爱,就会逗他玩儿。

听大人说气压过大,转锅会发生爆炸。所以每次我站在旁边都提心吊胆,唯恐他和别人说笑而耽误了查看压力表。周围的人也和我的想法一样,总是谈笑几句后就问:“好了没有”。师傅看似漫不经心地扫一眼压力表后说:“快了,快了……”

爆苞谷花讲究的是眼到手到,手和眼的配合一定要毫厘不差,做到尖、准、快。即眼要尖、判断准、动作快。

转锅、添炭、查看压力表,看似简单的几个动作要行云流水般连贯起来,就不那么容易做到了。一个看不准或者手上的失误,都有可能发生意外。而爆苞谷花的师傅眼疾手快,无论是添炭还是查看压力表,手眼之间的配合都能做到天衣无缝,丝毫不拖泥带水。

刚刚还和你若无其事闲聊的师傅,下一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抄起铁钎,插入转锅压力盖顶部的小孔,把转锅提起来放到网状铁笼边,用脚踏住转锅,铁钎猛一用力,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旁观者还来不及捂住耳朵,一股白色的烟气伴随着苞谷花的香味已经弥漫开来。

苞谷花出锅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孩子们,他们在烟气还没有完全消散的铁笼边,争先恐后捡拾着散落在外边的苞谷花。

小时候,总是想不通那么小的转锅,怎么能装得下那么多的苞谷花呢?这很让我疑惑。长大以后才明白,转锅在给苞谷加热的同时也加压力,让热能储存在每一粒玉米中。压力没有释放以前,里面的苞谷粒没有发生变化。盖子打开的一刹那,压力释放,冷热空气强烈对流,苞谷粒中的热能瞬时释放出来,像爆炸一样,就会使苞谷粒体积膨胀,产生苞谷花。

夜幕降临了,孩子们还赖在那儿不肯回家。最后一锅苞谷花没有爆出来之前。他们是拽爷拽不走的。

炉膛里的火苗映红了那一张张充满稚气、无忧无虑的笑脸。他们不知疲倦地围在四周奔跑着、追逐着、打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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