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无雪的冬天

当寒冷如约而至时,我住在这个城市似乎还在温暖的被窝里没有醒来。缺少了孩童那清脆的笑声与无所忌讳的尖叫声,多了孤独的光照,岁月似乎突然停止了它那匆匆的脚步,变得像个佝偻的老人,蹲在墙角晒太,阳失去了青春的热情和活力。

唯一能让我惦记的,是一场不大不小飘飘洒洒的雪,可惜,它没有跟随寒冷一起来到我的身边,也许,它已经忘记了这个城市,忘记了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心心念念在盼望它到来的人。

这是一个无雪的冬天,这是一个孤独的冬天。我在这个无趣的城市里,陪伴着寒冷带来的烦恼,穿着厚厚的棉睡衣,从卧室走到书房,从书房走到餐厅。听着媳妇熟悉而温柔的唠叨,看着她因为假期而流露出的笑脸;写着没有激情的文字,写着近似于机械的文字,幻想着推开窗,突然看见漫天飞舞的雪花,看见一片洁白的世界。

我一直不喜欢北方的冬天,从小就讨厌这干冷干冷的世界。为了保暖,母亲总是在寒冷突然袭来的时候,让我们穿上厚厚的“盔甲”,这让一生都不愿意被束缚的我,极其不自在。

其实,早在寒冷没有来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讨厌它了,因为在它尚未来临之际,我要跟随父亲准备一个冬天的取暖之物,柴火还容易一些,矿区家属院之外,漫山遍野都是油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需要在每个周末时砍回来就行了。

最难的是拉运燃煤,距离太远,一次还弄不了多少,从落叶飘飘的秋天,一直干到数九寒天,煤仓渐渐堆满,足够烧到第二年的初夏,这项艰巨的任务才算完成。

期间还要准备过冬的蔬菜,由父亲所在的单位来分发,俗称“分冬菜”,主要就是白菜土豆,白菜主要是青麻叶和精白菜,圆白菜的量不大,这三种白菜用来腌制和炖菜,我喜欢吃用青麻叶腌制出来酸菜,就算没有肉,也是很好吃的。

准备冬菜,土豆占的比重也很大,内蒙本地人特别爱吃,不管做什么都离不开它,最让我欣喜若狂的,是一种土豆红烧肉馅的包子或者饺子,吃起来没够。

还有大葱,最早没有那样的经济条件,谁家也准备不了多少,后来条件好了,成捆成捆的往家里扛,先要晾晒,然后几根合在一起,把葱叶系起来,随便找个地方放,只要不动地方,就坏不了。

那时候住平房,家家户户都在院子里挖菜窖,能囤积很多蔬菜。父亲曾经说过,他对大葱有一种偏爱,倒不是它的作用有多大,仅仅是起到调味的意思,关键在于它的特性,“旱不死的葱,饿不死的僧。”它顽强的性格,让我在寒冷的冬天,多了一丝丝勇敢。

其他诸如萝卜、洋葱、芋头、洋姜、芥菜等等,都是必须准备的,花样繁多,才能让生活更丰富。

那时候我特别喜欢在雪天跟随父亲做这些准备工作,雪下的越大,我的干劲就越足,心情也会随着飘舞的雪花而欢畅起来。当所有的活计都做完了,抖落满头满身的雪花,回到温暖的屋里,站在窗前看雪,别有一番韵味。

我年轻的时候,因为工作需要,总是在雪天组织兄弟们“过阴天”。原本我不是一个热心组织者,仅仅是为了工作方便,开始要起个头,一旦养成习惯,自然就会有人替我去做,我就成了参与者,做个看客,也是十分开心的。

自从来到这个城市,改变了生活方式,扔掉了许多无谓的应酬,拒绝了许多看似热情的邀请,醉心于文字,却越来越喜欢这个城市的冬雪了。每当漫天飞雪来临,我就会欣喜地走出家门,或者由媳妇陪同,或者孤身一人,沿着城乡结合部的一条宽广崭新的大路,一直走,直到世界的尽头。

站在一个土坡上,看纷纷扬扬的祥瑞,心胸豁然开朗,眼睛也会明亮了许多,仿佛这漫天飞雪可以打开我关闭的心灵,或者它们那轻快的身影,钻进我的内心深处,涤荡了久久挥之不去的尘埃。

当夜幕退去,天已破晓,我推开窗,浅蓝的天空高远而深邃,远处若有若无地飘着几片灰白色的云。打开手机看看天气预报,一周之内都是晴天。心中的期盼,越发浓烈,再等,或许我心中那洁白无瑕的雪,将在除夕夜悄然而至,给佳节增添无尽的乐趣。

无雪而寒冷的冬天,无雪而无趣的城市,依然还是那么寂静无声,就连天空上飞翔的鸽群也看不见踪影。曼妙的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降临,能陪伴我的左右,能轻轻落在我的肩头。

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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