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栀子花开

        我尚未江郎才尽，繁花依旧开得密。

        栀子花在这个小城开得肆意像极力迎合取悦我似的。灵白色的花瓣，一瓣一瓣地豁开，像二八少女的唇，安静又曼妙多情。鹅黄色的花蕊露出点点，好像还有点害羞。

        我嗅着花香，缓缓走在江边，这花香太过于迷情，让我沉醉深迷。我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眸，忽如其来的清风却扬起了我的白纱裙，我轻轻抬起眼眸，看着江水滔滔，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波光粼粼，让我想起岳阳楼记里的浮光跃金，静影沉璧。那时的风光几乎再呈，可，也早就物是人非，人去楼空，心中不免的有丝丝悲凉涌上心头。

        这栀子花在这小城开得这样繁盛，一时风光无限，连那残阳也羞红了脸。小城里到处都有卖花的阿婆，阿婆们大都华发斑驳，想起曾经在少年的书上偷偷看到的那句话“今生卖花，来世漂亮”我悄悄红了脸。

      我往前走着，看见一个阿婆，阿婆脸上笑意盈盈，连着眉梢也带着些许笑意，阿婆眉眼含笑，一双眼眸也没有因为岁月的侵蚀而浑浊，反而更加清亮带着些许人情世故的味道。我提起裙子蹲了下去，浅笑着问阿婆：“你这花怎么卖啊？”阿婆看了我一眼，就眼角弯弯笑了，竟然呀，还对我打趣道：“小姑娘人才俊俏的勒，不如嫁给我那傻小子做媳妇，给我做孙媳妇怎么样啊，这一背篓的栀子花都送给你！”虽然啊只是阿婆的玩笑话，可是我的脸也像火烧云似的，红的快要滴出血来。我捂住嘴低声笑了笑，不敢言语，只兀自挑了两串沾有水珠的栀子花串，问阿婆多少钱，阿婆没有直接说，仍旧打趣我道：“小姑娘人比花娇，阿婆不要你的钱，阿婆就想要你那条红豆手链子，小姑娘要是觉得划不来，就再拿点花，要不要得？”阿婆像小孩儿一样的表情，我忍不住噗哧的笑出了声。阿婆见我笑了，她也笑了，我只好甜着声音道：“好阿婆，你想要便要去，栀子花我再拿两串便是。”我随意拿起两串栀子花便起身向阿婆盈盈福拜道了别。

        我继续走在江边，听着江浪声声，我隐隐约约见着一少年骑着单车在橘色的余晖下向我驶来，近了，这少年身上带着栀子花香，我瞧着这少年的面孔便认得这是在书上写花的少年，只是好像他已经认不得我了。望着少年在残霞下远去的影子，我好像也记不住那少年的模样了。

        好多年过去，我在他乡的夏天仍旧念着小城的栀子花。

        我坐在他乡的庭院里，见着一个面貌俊俏的男子，从我身旁过去，在风里我闻见了他带来的栀子花香，我一直悄悄看那男子直到看见他手腕上熟悉的红豆手链子。

        我望着这个身上带花香的男子远去，心里念想着故乡的少年。

        冷风灌入我的脖颈，我紧紧了衣口，反着那男子的方向，独自一人小步回家。夕阳橘色的残晖洒在我的面庞上，一切，仿佛都还在昨日。

      我走了好几里路，然后突然转过身来，那男子早已消失不见，空荡荡的街道，只剩下了晚霞迷人的光照耀着。只是这明明是夏日，我却觉得像冷寂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