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湖山里人家睡房里的灯盏

大山里人家夜里照明,沿习几千年大部分用原始松光(松明子),稍富足的人家,夜间办事情才点桐油灯和蜡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作方式无须夜里点灯,由于一天有忙不完的事,晚上或多或少能解决些,尽量不使用照明,但夜里有光总比没光亮强,灯盏迎运而生。灯盏,阅读《沈从文散文集》中有具体的称呼叫“美孚灯”,查阅资料后才得知,美孚灯来自美国美孚公司,上世纪初进入中国广州,距今有百年历史,美孚公司当年送灯让中国老百姓接收这种新生事物,用完灯里的油再想使用,必须买他的油,人们不知道这种油料叫什么名称,因无色泽,称其为“白油”,产自洋人之手又称其为“洋油”,解放后中国人自己会生产才称它为“煤油”,而这种灯就叫“煤油灯”。

东江湖大山里人家没有美孚灯前,有一种类似烧煤油的桐油灯,一般用小碟盛油,灯蕊草作燃烧线,摆放或吊在高处,固定位置可稍移动,照明不很理想。老家称单一的美孚灯叫“单找”,能防风的灯盏称“马灯”,罩上玻璃罩,比桐油灯方便了许多,可提着随便行走。

我所见过的美孚灯已是上了年纪的古玩,铜壳,铁皮,玻璃的都有;印象中接触过煤油灯是上世纪八十年代读寄宿,学校单一发电,经常停电,晚上四到八人一组围个煤油灯学习,灯光不是很亮敞,凑合着用,两个小时自习时间每盏灯几乎会燃掉百克油,油烟顺着玻璃罩往上冒,黑烟漫上空间,有时灯蕊头烧尽,一砣烟屎随火苗往上窜,落在课本上黢黑一团,让人防不胜防。

2008年那场雪灾,小镇上停电,玻璃小口径瓶做了个简易的灯盏,铁皮穿孔做盖,找了根棉线当灯蕊,很受用,夜里看书不是很方便,谁也不会想到这种快被遗忘的旧物,成了救急的帮手,点一个晚上,毛发被烟熏得咩咩黑,后来才知道当地的煤油几乎绝迹,而我们所点的是柴油。现在想起来只当一场对灯盏的过往,说出来一笑了之。

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正是搞集体吃大食堂,东江湖东乡人闹了个大笑话,他们炒菜无油,看到煤油白净,用煤油炖白萝卜,吃着新奇,一来二去,这道怪怪的菜肴成了当地一道佳肴,家庭承办筵席还经常爬上正席,作为特色菜招待贵宾;前两年在东乡赴宴与洋油萝卜这道菜偶遇,端上桌后,瞬间清空,我只尝了两砣,却深深地镶入了记忆之中,筵罢还特意问及当地的老人,讲出故事一大串,大概来由是做菜时灯盏一不小心摔跤跌到炆萝卜的锅里,一餐就一道菜倒掉吗太可惜,干脆将就着吃吧,歪打正着,反映良好。后来到处找资料来证实这道菜的营养,除了萝卜的营养数据,煤油对人体无毒无害,存在有它的道理,有时也有它无奈。

外婆家过春节期间唱大戏,很多旁村的社员不管路途遥远赶来,有人举着铁火笼,身上带着松光;有人带着用水泡过,去掉蕊后晒干的葵花杆;也有极少人打着当时作为高档次的手电筒;还有部分人提着防风的马灯;他们象萤火虫一样向唱大戏的舞台靠近,戏终又四散在乡间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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