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总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歌。
01
作为今年的应届毕业生，刚来到石家庄时，我拿着扣除各项保险剩下的3800块钱，住着700块的“插间”。
“插间”是我们老家的叫法，一间不到100平的房子，用隔板隔成4-5个小屋子，公用厕所，大家“热热闹闹”的住在一起。最里间的大哥最近好像是得了脚气，二号门的小情侣时常吵架摔东西，三号门的女孩子会跟男朋友打电话到深夜，因为想念男友幽幽地啜泣，五号门的男孩子每天通宵打游戏跟队友愤怒的语音，住在四号的我在失眠的夜里收听室友们上演的各种戏码。
房间里地板革上的划痕向外翻出黑黑的毛絮，一张老式的床、变了形的布艺衣柜，靠背掉了一撇的椅子和一张学习桌顶在墙角，墙面被桌边蹭出来一溜黑色的痕迹。
因为我的屋子朝北，就是洗上一双袜子也要三天才能晾干，阴天的时候天花板的墙皮就大块大块的掉下来，摔得粉碎。
石家庄接连下雨那几天，后脑勺的头皮上起了湿疹，痒得我在晚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我一定、必须、立刻、马上得换个房子！”
02
这次的房子在一个楼梯都是水泥台阶的老式小区，花花绿绿的开锁、通下水道小广告覆盖了原本墙面，三楼的声控灯时好时坏，每月1200块，离公司不算远，朝阳。看看卡上捉襟见肘的余额，思前想后刷了信用卡押一付三。
屋子虽老旧好在干净，网上总是听人说“房子是租的，可生活是自己的。”被湿疹痒得睡不着的那些晚上，我总是想着怎么装饰自己的房子，才能像网上的那些人一样，看起来精致又充满阳光。
第一周修整了墙面的斑驳，把两平米多的卫生间里生锈的水龙头用钢丝球狠狠地擦拭光亮。
第二周网上订的组装床到货，终于能把吱吱作响的旧床换掉了。从小就被家里当成男孩子养，我也不矫情，这么多组件硬是分了三次自己扛上楼，组装好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说实话，真累。
第三周，宜家的衣柜对我来说都太贵，还好有万能的某宝，组装衣柜到了，依旧累并快乐着组装到半夜。
第四周我终于把那些在大三就放进购物车的床单被套、还有喜欢的窗帘、挂布、满是少女心的串灯狠心都买下来了。
第五周我还是没忍住去逛了宜家，买了49块9的镜子，两个9块9的盘子，一个4块9的浮雕杯子，虽然那个月扣除水电公交费只剩四百块，但本“精致女孩儿”总觉得生活还是挺美好的。
去沃尔玛买了二十块钱的菜，回到家做了一顿“减肥餐”，放进新买的漂亮盘子里，用新杯子装了温水还加了妈妈给寄来的蜂蜜，看着新房子这样的温馨，虽然最近累的浑身酸痛，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03
跟妈妈开始视频：“妈，我过得真的挺好的！”“您看我这房间，都是我自己弄得，厉害吧！”我把手机举着照了一圈给她显摆我的杰作，妈妈看见我盘子里的水煮油麦菜，问我为啥像个兔子一样吃“草”，怕她接着问我是不是没钱了，我赶紧摆摆手说：“您懂什么啊，这是超级健康的科学饮食搭配！”
话音未落，一个电话打断了视频通话，“喂？”房东奶奶的声音很和蔼“有件事情挺不好意思的，下个月不能租给你了，房子已经卖出去……”
忽然就觉得脑袋一麻，当时想什么自己也忘了，房东的解释一句也没听进去，直到挂了电话，盘子里的水煮油麦菜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愣了半天，只觉得脸有点烫，眼睛酸酸的。
“我绝对不能认输！”
04
过了几天，留在老家工作的朋友忽然打来电话祝我生日快乐，恍然发现都九月末了，自己忙得连生日都忘了。聊到我的近况，朋友说“现在不是特流行那种定制式租房吗？听说速度快，质量又好，还都是你喜欢的风格，可以去问问，多问几家多比比，大城市找房子急不得。”
搜一下才发现石家庄做定制租房只有一个——“优适快家”，打过去咨询，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了回复，我这一堆不知何去何从的家具竟然还在租金上打了折，这次是个三室一厅的空卧室，跟另外两个女孩儿合租，一个月850块，二十分钟到公司，朝阳。优适快家的工作人员不仅过来帮忙搬家，又把床、柜子重新组装好，连窗帘都帮忙挂了。
吸取教训，我直接找朋友借钱付了一年的租金，把之前的东西安排放好之后，接着去煮“减肥餐”。
有人敲门，是隔壁的姑娘。她笑起来眉眼弯弯，递给我一个装满可乐鸡翅的碗，热腾腾的，闻着真香。姑娘出门后，我低头捧着一碗鸡翅，几滴水啪嗒嗒地就掉下来，沿着碗边缓缓地滑下去……
手机响了，一看是妈妈发来的视频。赶紧对着镜子抹了抹眼睛，脸憋得有点红不过视频应该看不出来。接了视频“妈，怎么了？我在吃饭呀！”
“妈，我过得可好了，你看还有隔壁室友送来的鸡翅……”
挂断视频，随便吃两口填肚子，回身躺在床上，前一阵子累得酸痛还没养好的肩膀，现在像是受了十倍的地心引力紧紧贴在床上。
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终于能安稳一阵子了，至少这今年不用再折腾，那天晚上我衣服都没顾得上脱就睡着了……
05
作为在城市立命的根本，租房成为90后们进入社会的第一个考验。
对于“漂”在城市的90后来说，“家”的概念早已演化成单纯“用来睡觉”的地方。被加班和通勤“拖垮”的他们无所谓房间大小，能够方便舒适地生活显然能带来心灵慰藉。
装好一些的房子，总能给人一种认真生活的感觉。那种老房子，看着心情都会很差。“房子是租的，但生活是自己的”人们似乎说着说着就忘了，转深幽急促被物质与情绪裹挟着不断滋生浮躁与不安。他们阻挡着人们能纯净看待事物的觉知，也就被阻挡了更多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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